苏婳说完，也站起身来。
伸出手拉住了东方赫的胳膊，“王爷怎么看？”
东方赫从进来开始，脸色的神色就越发的冰冷，而且即便是没开口，却是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因为旁边的柳汉山，已经被他的威压震慑，后背都要湿透了。
“柳夫人既然不愿意坐，以后就不用坐了。”东方赫给了安东一个眼神，安东当即抽出了长剑。
这是要杀之后快了？
说起来，柳汉山多个小妾，对这个发妻也没有多少的感情，可偏偏如今他们算是夫妻一体，不能就这么忍了。
当即，他忽然咚咚咚磕头，“启禀王爷，王妃，这个位置，不是贱内不坐，而是没有资格坐。”
“哦？”苏婳低低一笑，“那你觉得，谁有资格坐？”
“谁也没有资格。”柳汉山忽然抬高了音调。
苏婳微微皱眉，抬眸看向东方赫。
对柳汉山，她的确是不方便怼，可不代表，若是东方赫心软，她也心软。
东方赫冷呵，“谁也没有资格？”
“是。”刚刚还跪在地上祈求的柳汉山，忽然起身，抽过自己护卫身边的佩剑。
“你要干什么？”安东当即商洽，护在了苏婳跟东方赫之前。
而柳汉山却是没有行刺或者自杀威胁的意思，而是直接走向那把椅子，猛地砍下去。
苏婳的眉心更紧，手却被东方赫拉住。
两个人对视一眼，便听到“哐”的一声，那椅子从中断开。
随后，柳汉山的身体一晃，“扑通”一声跪下，“大哥啊，对不起，是兄弟对不起你啊！”
苏婳刚才就注意到，这个椅子并不稳当，而且下面似乎有什么机关，并且，桌子上摆放的茶水，是冰凉的。
她以为，是针对她的。
现在看来，似乎是另有隐情？
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椅子被劈开，下面那个暗格升起来。
暗格之上，只有两个灵位。
——柳汉卿之灵位。
——路火之灵位。
这两个名字，苏婳太熟悉了。
都是东方赫的救命恩人，也是东方赫的隐痛。
果然，看到这个，东方赫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松开了她。
柳汉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音暗沉沙哑，“前几日家里面招了贼人，微臣不怕自己的性命有什么问题，就担心大哥跟路火的灵位被损坏，这才放在了这里。”
说着，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断叹息，“为了不让别人坐在这里，微臣就将带着灰尘的茶杯摆放在这里，以免有人不知道情况坐上去，影响到两个哥哥的安息。”
一边的胡青水看到事情逆转，也跟着抽泣起来。
这哭声悲戚无比，卷入人的心口，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那些苏婳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腥风血雨，生离死别，在这个男人的脑海之中，一遍一遍地重复。
他永远都忘不了，路火死在他面前的样子。
也忘不了，柳汉卿临终前的话。
——王爷，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他是活着，但是他的兄弟，却永远离开了。
“你们起来吧。”东方赫收回了目光，坐在了苏婳刚才坐着的位置上，“说说吧，倾城赌坊。”
他的声音已经不像是刚才那样冷，脸色却没有好转。
苏婳站在一边，微微垂眸，敛去了眼底那所有的冷意。
在东方赫的心里面，死去的那些人，永远在第一位。
而这些人的家属或者遗孀，就像是有免死金牌一般，无论做什么，只要是亮出这些牌位，便能再次被原谅。
只是……
苏婳并不责怪东方赫如此“重情义”，而是她觉得，这个套路，有点像辛子怡的路数。
“启禀王爷，倾城赌坊，的确是微臣的产业，”柳汉山还是跪着，但是悲戚的神色早就散去，“但赌坊之内是正常营业，绝对不会欺男霸女。”
东方赫没说话，只是摩挲着苏婳刚刚品过茶的茶杯。
柳汉山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默认，只能继续说道，“王爷，江州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也不能平日里只是束缚他们，应该有些乐子可找，这样才可以让他们的心思安定，竭尽全力为王爷效力。”
能说出这番言论的人，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这个柳汉山……
苏婳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有点小心思的莽汉。
这番见解，不像是出自他的脑子。
东方赫微微颔首，“那倾城客栈呢？”
柳汉山一愣，布满冷汗的手，也微微颤抖。
……
东方翼收到了飞鸽传书。
眼看着夏至将近，祭祀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东方赫如果不回来，这将是一场完美的仪式。
这件事昭告天下之后，全国的百姓，也会承认他的新身份。
——西陵国的王。
而各地的情报人员也开始动起来，飞鸽传书每天都有，大都是汇报各地的情况，以及对他监国的说辞。
但是他比较看重的，还是江州的情报。
这张纸条上写的，却是只有苏婳的行踪。
去了柳家？
呵……这可是东方赫心头肉。
到底舍不舍得，挖一块？
侍卫急匆匆前来，“王爷，烟雨阁的阁主，请求跟您见一面。”
烟雨阁？
因为周氏的原因，东方翼跟烟雨阁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让他进来。”
东方翼手缓缓握紧，手中的纸条只是顷刻之间，就化成了齑粉。
随后，一身黑衣的男子推开门进来。
当着东方翼的面，缓缓将自己的面纱揭开。
“靖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东方翼看到此人的样子，眼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了几分的惊讶。
“原来控制烟雨阁的人，是你！”
“靖王殿下很惊讶吗？”那人呵呵一笑，“这次来，在下是带着诚意来的，不知道殿下，可想知道凌鹤阁跟麒麟阁的秘密？”
“你想要什么？”东方翼不是傻子，对方提出了条件，自然是要好处。
那人摆摆手，“殿下已经是监国，想要承认烟雨阁是第一，不会太难是吗？”
东方翼眯了眯眼，呼吸之间，尽是冷意。
“如实靖王殿下做不到，那就算了，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那人呵呵一笑，看起来毫不在意。
东方翼冷嗤，“你已经跟本王亮明了身份，本王若是不答应，你就会找其他的皇子，不是吗？”
西陵国最出众的，便是沐王跟靖王。
但其他的皇子，也有野心。
烟雨阁主淡然的笑了笑，“殿下真的是误会了。”
“给本王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你再来。”东方翼负手而立，眉目之中，染上了一层的厉色，由不得人拒绝。
“那好，那就恭候王爷佳音。”
此人走后不久，齐游鹤忽然到访。
“表兄，我看那个林如茵不合适，你还是换个人。”他浓眉之下，带着些许的着急。
东方翼刚刚还在想着烟雨阁的事情，如今又被烦，自然没有多少的耐心，“呵，西陵国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齐游鹤一愣，“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就是提提意见。”
“有意见保留。”
“表兄！”齐游鹤在齐国也是有头有脸的，自身实力不俗，如今被这么冷待，心里面自然不痛快，怒火上来，自然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可不要后悔！”
“你要做什么？”
“表兄也管不着！”
……
辛子怡到了府内，便开始让人招待车队所有的人，随后便给吕二生安排了住所。
吕二生进了房间，便跟崇阳发牢骚，“你今天，不会是又要跟我住吧？”
崇阳点头。
“喂，我已经让人接我妻子了……”
“你夫人来了，我自然会在外面保护。”崇阳算算时间，这才保护了吕二生三四天而已，却有几千次想要杀了他！
吕二生一脸无语，“万一晚上我们夫妻……你就不尴尬？”
“你若是不想让我保护你，大可以跟王妃说，”崇阳一脸嫌弃，“不要以为，我想要保护你！”
吕二生被噎了一下。
他是想要被保护，但是不想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盯着啊。
而且这个崇阳，跟辛子怡的关系还那么好。
为了让崇阳自己知难而退，吕二生灵机一动，趁着夜色，出了门。
在府里面，看到丫鬟婆子，都要上前“调戏”一番，弄得几个小丫鬟红了脸，几个婆子破口大骂。
崇阳捏着拳头，恨不得将这个混蛋就地正法。
而吕二生跟小丫鬟套近乎，倒是不亦乐乎，“什么，路夫人跟杨将军还是老乡呢？”
“是啊，杨将军经常来。”
“我跟你们夫人也是老乡，你知道的吧，看，那个崇阳都在当我的护卫，这么说起来，杨将军跟我也是老乡，若是下次杨将军来，你可要跟我说一声。”吕二生心底盘算着，若是辛子怡是假的，这个杨将军，说不定有什么直接的证据。
到时候，苏婳一定可以解决辛子怡这个麻烦。
丫鬟笑了笑，“杨将军都是每个月的十五过来，这也快了，公子到时候在正厅那边等着就好。”
“这样啊，妹纸，这次谢谢你，来，这个收着，”吕二生从身上拿出来一个步摇塞入了丫鬟手中，“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这个杨将军跟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丫鬟看了一下金子做的步摇，又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心地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