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安抚好需要动手的那几头牛,从辘轴李手上拿过来锉刀,道:“你可要保护好我,万一这牛一会儿把我揣伤了,你朋友也就完了。”
辘轴李被这么一个小娃娃威胁,登时瞪圆了眼睛:“你若是治不好阿彪,仔细我到时候砍了你。”
“放心,我说能治就能治,别废话了,看好这牛。”话落拿着锉刀就把那斑疮刺破,然后将洗净的芦杆接过去,瞬间便有脓液慢慢流了进去。
待朝夕把几头牛的痘毒收集完之后,辘轴李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牛身上的痘疮。”
“什么!”辘轴李跳的老远,然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自己:“奶奶的,你这是要害死老子!”
朝夕看着众人惊异的眼神,淡笑着解释道:“你放心,这个东西可以让你一辈子都不用受痘疮之害。”
“真的?”
张九四觉得嗓子有些干哑,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是要这个来治痘疮吗?”
“不过我需要验证一下,你带我们找个客栈吧。”
待他们从牛棚出来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前一日村子里的情形再现,那些难民们涌进城内,看见吃的就上前抢掠,遇到抵抗就反击,纵然大多数难民身子孱弱,但耐不住人数众多,城门附近的领地已经被难民占领,他们毫无章法地推进,走过之处宛如蝗虫过境,哀鸿遍野。县政府的反应缓慢,派出镇压的兵丁们反而被难民们逼得更后退。
众人不过稍一愣神,瞬间就被冲过来的难民打散。
“哈哈,棒张动作真快!”辘轴李揪着朝夕就往后跑。
“姐姐!”
“夕姐姐!”
朝阳和张九四两人一着急,居然忘了朝夕叮嘱他们需得叫她朝兄的嘱咐直接唤了她“姐姐”,不过转瞬间就被人流挤开了数丈远。朝夕还来不及转头,就被辘轴李拖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你居然还是女的?居然敢骗我?”辘轴李把她带到一处僻静处扔下,举刀就要劈了她。
这个时代女子从医者微乎其微,且从医者地位低下,更何况她如此年纪轻轻,更难让人相信她能治好痘疮之疫。她若是女的,之前那些话岂不都是在骗自己?
朝夕顺手抓了把地上的傻子朝着他眼睛一挥洒,然后立即翻滚离开,恰恰躲过落下去的大刀。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身后男人的追击,但让她坐以待毙又不甘心,只能边跑边大喊:“我是女的怎么了,女的也可以治痘疮,你若是砍了我,你就让你兄弟给我陪葬吧!”
“给我抓住她!”辘轴李揉着眼睛大喊。
那巷子七弯八绕,竟然还真的让她借着地势跑出了数丈远,但没过多久,就被辘轴李的手下给擒住了。
那人刚把朝夕擒住,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破风而来的木棍给砸飞了,朝夕被拽得紧,竟也被带飞,但摔下来的时候她趁势给滚离开那人。扭头一看,小巷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气度不凡的男人。
男人走到方才被砸飞的那人身边,捡起木棍,再用力殴打,可怜那人尚未从被砸的头脑昏暗中醒过神来就被打得满身是血,男人最后砰地一声砸在对方的脑袋上,那人便一动不动了。
朝夕看到吓得浑身颤抖,话也说不出来。妈呀,太可怕了,虽然这人是救了自己,但这打杀人的手法也忒凶残了。
他一路过来,步伐不算快也并不太慢,看到朝夕这怂样,嗤地一声笑了开来:“不过是晕了过去,怂得简直像个娘们。”
说话之中,方才还隔着丈余的辘轴李猛然朝着男人挥刀扑了过来:“老子剁了你!”
那男人猛然一木棒,挡住辘轴李的攻势,但显然木棒如何挡得住大刀,不过一瞬间就被劈成了两段,男人反应极快,翻身出一丈多的距离。
“老子不过是来度个假,居然遇到了你们这群杂碎,好好的淮安县都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子了。”
“去死!”辘轴李大喊一声,身形快似闪电般地冲过来,挥刀破风如猛虎。
男人也急急加速,却不是为了躲避,而是为了提高攻击力量,腿、膝撞、手斩,整个人化作了三头六臂,一边躲避一边攻击,拳出如风,狂打猛砸。
就在这如怒涛般的战斗中,辘轴李忽然“啊”的一声怒吼,把手中的大刀扔掉,男人速度太快,近身搏斗用大刀反而束手束脚,随即手上直拳铁锤,硬朗凶蛮,瞬间就将两人的争斗笼入怒涛般的拳风中。
男人陡然大喝“彩”,脸上一扫方才痛恨的表情,有种棋逢敌手的豪气。男人瞬间将力量爆发至巅峰,拳脚齐出,直取对方身上要害,片刻攻势下,男人的攻击竟像打出了一个气流笼罩住了敌方,空气中似乎响起了其直拳打出的隆隆轰鸣。辘轴李的气势生生被其打断,整个人被拳击得连续后退。不过受了五六下拳头,辘轴李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陡然一矮,脚步灵活地快速移动,身形一飞,就退出了男人拳风笼罩的攻击圈。
“兀那汉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出手阻我?”
“枉费你这身武艺却做出来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不过替天行道。”
“何为替天行道,若是天有眼,为何我等汉人要受鞑子驱辱?你看看外面那群人,你去看一看啊,他们做了什么要过上这种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
“你反元狗我且不说你,但淮安百姓何辜!”
“嗤,”辘轴李捡起方才的大刀:“我也不和你废话,你把你身后那妇人交给我,我马上带人离开淮安。”
朝夕方才看着他们打斗,本想趁机跑了的,但外头如此混乱,她怕一时之间找不到弟弟们,恐遭了害,假如方才救了她那男人能打得过辘轴李,还不如就跟着那男人,这人看面相并不像大奸大恶之人。现在一听到辘轴李的话,赶紧一囫囵就跑到了男人的身后去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