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儿,就连生命的最后一程,都是在他乡之地,甚至至今都鲜有人知他已经不在人世。
在顾宇初看来,这并不是一份苦衷,人们都追究落叶归根,可是她却要永远留在异乡,怎么算来,这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又是过了许久,顾宇初又一次出声:“我还是不能理解。”
“那是因为同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千个人去经历,也会出现一千个感受不同的人,并且可能还会做出一千个不同的决定,你不是她,你理不理解并不重要。”程浅言淡淡的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见了到别后悔。”
终于,顾宇初不再言语。
程浅言似乎也不急,她安静的等在一旁,顾宇初过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了心情,他有些理解程浅言那句话,他不是裴倾语,所以他不能体会裴倾语的心情。
他出声问:“最后的时候,她是不是很痛苦?”
“我不知道。”程浅言摇头,“但是听医生说,癌症是很痛的。”
“哦。”顾宇初点了点头,对着墓碑深深鞠下一躬。
他刚起身,程浅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看到了,其实很多人做出你难以理解的决定,都是出于自己考量而做出的最终定夺。”
“你想说什么?”顾宇初明显能感觉程浅言这是话中有话。
“我是说顾陌年。”程浅言道,“反正我已经食言一次了,我也不在乎再食言一次,如果有惩罚,我来接。”
“你果然都知道!”顾宇初的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
“对,我都知道。”程浅言道,“当年他在在凌岳博雅总经理的位置上的时候,就在开始扶持你上位,你拿下的多少线项目是他牵头你心里应该有数,多少项目一开始合作方是奔着他去的,但结果是你接手你应该也清楚,或者你以为他不知道你为了见他拉下马计划着什么吗?”
“顾宇初你仔细想想,公司多少人暗藏心思他能洞悉并清理,顾梓渊多少计划被他粉碎于无形,你上位之前,他又帮你清理了多少绊脚石?若不是他有心想让,你以为你能算计得了他?”
“我不信!”顾宇初狠狠地一甩手,是不愿意相信,“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让给我的?”
“因为你一出事,他就迫不及待的回来帮你。”
“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愧!”顾宇初大声说道。
“他有什么好愧疚的?”程浅言反问,“是愧疚当年将你禁锢在了汇城吗?”
“若不是他将你禁锢在汇城,你能生出将他拉下马的想法?你能成为凌岳博雅的总经理吗?”
“程浅言你这是强行在为他洗白,他害了自己的父亲,这种不忠不孝的人,你根本就洗不白!”
“不忠不孝?”程浅言笑了笑,“那么不好意思,在我看来,顾寒晚年凄凉他也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程浅言你疯了是不是?你现在已经和顾陌年领证结婚,你就这样评价你老公的父亲吗?”
“我怎么不可以这样评价他?”程浅言眸光凌厉,直视着顾宇初,“顾寒和你的母亲乔婉柔三番五次算计我的母亲的时候,她们可有想过自己的晚年会凄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顾宇初有些发懵,分明是不能理解程浅言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程光海为什么要多年隐瞒我和阿诺不是他亲生的事实吗?知道当我得知是我母亲婚内出轨生下我和阿诺这两个生父不详的野种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顾宇初你知不知道,这都是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算计的结果,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我母亲来自凉城,也早就知晓我母亲在商场上的手段,他们为了保住顾家在A市不败的地位,所以讲一切希望都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他们利用程光海算计的母亲,而你的母亲,利用自己顾家和乔家的势力将我的母亲一步一步的逼向了死亡!”
“你以为顾陌年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在你的心中,你的父亲虽然渣,可他依旧是你父亲,你的母亲虽然早亡,可是她很伟大,为了保护你脆弱的心灵,他一直自己承受着这些!”
顾宇初早就怒目瞪圆,听着程浅言那一声声的揭露,他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你撒谎!”
“我撒谎,那你去见许喻卉,你去问问她,乔婉柔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去问她乔婉柔当年都做了什么,你的父亲顾寒当年又做了什么?”程浅言的声音宛如是来自地狱,深沉而阴霾,甚至没有停下,继续说道,“你一定是想象不到,你的母亲乔婉柔,是死于你的父亲顾寒之手吧?”
这一瞬,顾宇初脸色大变,宛如是被晴天霹雳刺中,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见着他发懵的站在那里,已经全然忘记反驳,程浅言出声道:“很震惊是不是?你以为顾陌年为什么要送走顾寒?因为他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结发妻都补放过,而原因只是因为他不爱乔婉柔,而乔婉柔帮他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了让这些事情成为永远的秘密,所以他杀了乔婉柔,你以为顾陌年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些,现在你知道了,心情如何?你以为顾陌年要保护的又是什么?”
“不可能!”顾宇初慌乱的摇头,“我的母亲是许喻卉杀死的,她承认了的,和我的父亲没有关系,你在胡说!”
“许喻卉承认,那是因为顾陌年早在开庭之前就找过她,他们达成共识,未来十年之内,顾陌年不得封死顾梓渊最后的退路,而作为交换条件便是许喻卉承认谋害乔婉柔这件事情!”
“为什么?既然是……是他杀了母亲,为什么要让许喻卉一人承担责任?”
程浅言笑了:“因为他是顾家的长子长孙,因为顾家要脸,因为顾家要名,因为他还要保护你,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好顾寒的身后名,哪怕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他也义无反顾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