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告诉过她,不过是嘴唇相碰的一句话而已,没有必要那么认真,他却说什么说到的事情就要做到,否则上天总会从别的地方拿走你现在拥有的。”
“程浅言,他为了你,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他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算计,连血脉相承的亲情都可以不顾及,除了面对你,他已经变成了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
顾宇初的怒吼声惊动了华宏和帮佣们,他们匆匆出来。
程浅言也惊然回神,他知道顾宇初的愤意来自哪里,是当年顾陌年将他算计留在汇城,也是顾陌年一人手段囚禁隔绝了顾寒,顾寒重回A市一句话都没有留就离开了人世,这是顾宇初心中的死结。
抬起眼眸,程浅言直视着顾宇初那张愤怒的面容,忽的,她却答非所问:“顾宇初,你想见倾语吗?”
她忽然的话,让原本还在激怒之中的顾宇初一下怔住,因为生气而微微扭曲的表情也一下僵直住,他近乎发懵的看向程浅言,喉咙发紧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见他失神良久,程浅言再一次出声:“我可以带你去见裴倾语,但是你别后悔。”
顾宇初那还能想到别的,他一把抓住程浅言的胳膊,出声说道:“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
“见到了她,你又要做什么?”
“我要带她回家!”顾宇初道。
当年裴倾语以自身清白为筹码,让他保全名声还解除了婚约,虽然是裴倾语求他将她流放,可是这些年他还是自责,那样的情况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去扛。
他想,为唯一的补救,或许就是将她带回裴家了。
却不想,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程浅言却是笑了,那样轻蔑,那样不屑。
“华叔,我离开一趟,最迟明早回来。”
随后,程浅言上了顾宇初的车,直奔机场,在车上的时候也同顾陌年在电话里交代了一番,登机之前更是联系身在桐城的凌霄准备。
飞机起飞,顾宇初的心中却是带着一缕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间,只得找程浅言一同说话:“这些年裴倾语并没有出国,她一直都在桐城是不是?”
“是。”程浅言点头,“她一直都在桐城。”
“她在那边做什么?她生活得好吗?”顾宇初又问。
这一次,程浅言略微思考了一阵才说道:“挺好的吧。”
本就沉重的心情,在听到程浅言这样的一句话后,更是难以言说的阴霾,顾宇初企图转移话题,他问:“你这几年一直都在桐城,裴倾语也在桐城,冷萌萌是不是也是在桐城?”
“一开始在,后来不在了。”程浅言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冷萌萌在哪里,冷萌萌的事情,我帮不到你。”
到了这里,话题仿佛是被终结了,随后两人再无攀谈,直至飞机降落,走下飞机。
顾宇初从未来过桐城,这第一次到来,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凌霄早就在机场外面等待,见到程浅言和顾宇初出来,他马上迎上去:“言小姐,顾总。”
程浅言点头,看了旁边顾宇初一眼,对凌霄说道:“开车去春园。”
凌霄怔了一下,却也没有说什么。
顾宇初以为春园是一处小区,可是看着车子越来越往郊区开,顾宇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不禁出声问:“他住在郊区吗?”
“嗯。”程浅言闭目养神,一字回应,很显然是不愿意多说什么,顾宇初也直接闭了嘴。
周围的景致越来越贫瘠,最后最后甚至是爬上了一座山,随车窗望去,满目荒凉廖无人烟。
这哪里像是有人住的样子,顾宇初质问程浅言:“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这究竟是在哪里?”
却在这是,车子停下,凌霄提醒:“到了。”
程浅言这才睁开了眼,随后直接下了车,根本没有理会顾宇初。
顾宇初只得下车,却是赫然看到车子前方的位置有一处搞搞耸立的石门,石门的顶端赫然刻着“春园”二字,透过那巨大的石门,顾宇初分明看到里方林立着许许多多的石碑。
这是……墓园?
顾宇初背脊一颤,仿佛是有人将自己的神经都给握住了。
恰时,程浅言出了声:“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吗?”
说完,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裴倾语的墓碑在靠边沿的位置,墓碑上没有多余的赘述,唯有一个名字,出生年月,还有离开的日子,那张照片已经不再新,很显然她走了已经不止一年两年。
照片上的女孩儿笑容飞扬,仿佛是不明世间险恶的精灵。
程浅言站在墓碑前面,有写自责:“对不起,我没能遵守约定,因为想着你不能回家,有人会自责一辈子。”
顾宇初也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的喉咙也是有写发紧,他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些年他都只以为是裴倾语留念外面世界的自由,却不想她竟然已经不在人世。
“碑上不是写了。”程浅言道,却还是替他解释,“离开A市的第二年春天,她就走了。”
“为什么她要一个人偷偷跑来这这里?她……”
面对顾宇初的不能理解,程浅言替他解释:“是癌症。”
“子宫癌变,癌细胞扩散,命不久矣。”程浅言缓声说道,“正因她知自己命不久,所以当年她以那样的方式让你摆脱与她的婚姻,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什么名声什么清白,都不再重要。”
“可她为什么非要走?”顾宇初问。
“因为不舍。”程浅言道,“因为她的父母会不舍,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因为有些丑闻不能被人知晓,不能公之于众,所以她宁愿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还活着,活在某个角落,只是不愿意回家而已。”
听着程浅言说着裴倾语一定要离开家的理由,他简不敢相信,可是忽然想道多年之前裴倾语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将他逐出A市时的决绝,又觉得这才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