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裴思源脸色骤变。
真是好深远的布局，一句“自知之明”竟然是为了提醒告诫他。
顾陌年还真是深不可测。
“顾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裴思源的语调，已经不再如之前那样平稳，略有起伏那是含怒在其中，“浅言在你那里又算什么？”
这一次，顾陌年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看着前方那个纤细却挺拔背影。
除了她，他还从未见过那个女孩子将背打得如此之直，就像是屹立在悬崖破壁上的一株植被。
立根原在破岩中，从她还是小树苗的时候，就接受着更为严酷的风吹雨打，她坚韧不拔，到最后成长成了悬崖峭壁上的一道风景，让他冒着掉下悬崖的危险也忍不住要靠近。
她真是他见过的，世界上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枪声还在继续响，耳边又想起了裴思源的质问声：“顾陌年，浅言于你而言是替代品？还是你报复的源头？亦或者，她其实什么都不是，你就是想要禁锢她？”
“裴总你说呢？”顾陌年不答反问。
“你可别说你是爱着她的，谁会信？”裴思源持道，“你当年都和程雯芸订婚了，你的后院小筑里还供奉着程雯芸的灵位，竟然还让浅言在里面跪了那样久，你这样对浅言不公平，还是你本就打算毁掉她的一辈子？”
他的一席话令顾陌年一下就冷了脸色。
他梧桐苑的事情，裴思源知道得还真是不少呢。
他侧头，目光已经渐渐变为警告，出声之间，眉梢微压，气场全开：“我记得前不久她去过海馨园别院，当着裴老爷子的面说要了要单独见你，裴老爷子同意了，但是后来她走的时候很不高兴，实在是好奇，你们那天聊了什么。”
裴思源的脸色，一瞬之间变成了猪肝之色，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再也没有了回应了声音。
这一局，竟是两败俱伤，他没有赢了顾陌年，而他自己，也是被顾陌年彻底看透。
那件事情，顾陌年已经知晓了。
是他查到了，还是程浅言说的？
就在此时，最后一声响过后，空气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顾陌年率先抬步上前，站到了程浅言的身侧，他问：“我的好学生，成绩如何？”
“还在统计。”程浅言道，有些心虚，手也是有些发麻。
那边方璐则是一脸轻松，她走过来说道：“陌年，不过一场娱乐而已，你这样在意关心成绩，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小姐真的已经拜师你门下了。”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之人，顾陌年的眼底浮现了一抹笑容。
裴思源刚走近，就见顾陌年面向程浅言，出声问：“方总的提议倒是不错，就不知道程董事长意下如何了？”
程浅言无言以对，真没想到顾陌年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竟然想要收自己为徒。
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璐此刻恨死了自己刚刚的多嘴，不过是想要提醒顾陌年不要太过较真，谁曾想她竟然彻底较真起来，想要收程浅言为徒。
她有什么资格？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收什么徒弟。”裴思源悠然出声，已经是替程浅言反驳下来，他道，“浅言你好歹也是鼎晟的董事长，要是传出去你是别人的徒弟，影响多不好。”
“裴总此言差矣。”顾陌年辩驳出声，“我想以我凌岳博雅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做程董事长的师父，吃亏的怎么也不该是程董事长。”
转而，还问程浅言：“程董事长你说呢？”
程浅言无语至极，她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拜师认徒的事情已经被定了下来。
“浅言，此事需要慎重！”裴思源好心提醒。
程浅言微微思索，继而点头：“我愿意做顾总的徒弟。”
此话一出，裴思源和方璐的心中一片冰凉如水，一个悔恨，一个恼怒，均是脸上浮现了不悦。
“程董事长还是深明大义，知道其中取舍。”顾陌年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浅言不愿这样被他洗涮，于是说：“既然如此，顾总以后您就是我师父了，在我这里师父可不是教教我打枪玩乐就行，若是往后我有什么难处，师父可不要拒不想帮哦。”
“那是自然。”顾陌年抬手在程浅言肩膀上拍了拍，“徒儿放心，为师定会尽职尽责倾囊相授。”
也在这时，服务员将刚刚程浅言和方璐的射击结果呈上：“方总一枪打中一环，三枪在二环，其余分布三环四环，均没出五环。”
另一人报告程浅言的成绩：“程董事长一枪打中二环，一枪在三环，四枪四环，六环两枪，七环一枪，还有一枪出靶。”
程浅言更是尴尬：“对不起啊师傅，给您丢脸了。”
“娱乐而已，输了就输了，又不会掉块肉。”顾陌年不以为意，却还是向另两位祝贺，“恭喜裴总，恭喜方总，方总技艺高超，赢得漂亮。”
能打中一环，的确是很漂亮的手法了。
只是裴思源和方璐没人能高兴得起来，虽然是她赢了比赛，但是整场下来赢得都是顾陌年和程浅言，他们就像事约定好了的一样，配合默契，更是在她多嘴的提议下这两人成了师徒。
真是可恶至极！
接下的项目裴思源和方璐都是兴致缺缺，可以说是非常不走心了，反观程浅言和顾陌年，这对师徒倒是玩儿得不亦乐乎。
所有项目都是顾陌年手把手教导，程浅言甘之如饴被他各种握住手。
方璐简直恨不得上前去将程浅言拽开，可是她的身份和家教不允许她这样做。
傍晚时分，顾陌年有意邀请裴思源和方璐共进晚餐，说是要庆祝自己收了程浅言这样聪颖的徒弟，希望方璐和裴思源做个见证。
可是谁会那样找虐去做什么鬼见证，方璐婉言拒绝：“不了陌年，我晚上还有一场客户洽谈。”
“那还真是可惜。”顾陌年故作惋惜，“你下次来A市，我再重新招待你。”
“今天不是已经招待过了。”方璐道，然后道别，带着助理匆匆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