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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女皇硕真

当时,正是永徽三年,睦州清溪三月不雨,田野龟裂,蝗虫蔽日,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新冢累累。

面对如此严重的灾情,朝廷不但不开仓放粮,还照样征收各种税赋,老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看到这种情形,陈硕真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挑动乡民的不满,举旗造反。

与章叔胤进行了一番密谋后,陈硕真便发布消息,称她在深山遇上了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收她为弟子,交给她无量道法。

陈硕真还散布消息说,她是九天仙女下凡,乃赤天圣母,掌握了六甲地区的帝王之术——奇门遁甲,并当场向乡民们演示其所学到的种种法术,无非是调门小计而已。

其实,乡民们也期盼有一个神通广大之人,好成仙后借助天力,为民造福;故此对陈硕真的一套说法和做法,深信不疑。

章叔胤也暗中制造舆论,说陈硕真乃是从天上返回清溪的神仙,法力无边,变幻莫测,可以招神将役鬼吏。

章叔胤的说法,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愈传愈广,愈传愈玄,方圆百里的乡民无不对陈硕很顶礼膜拜,陈硕真的每一句话,都是神语仙音,足以令信徒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永徽四年十月初,陈硕真正式宣布起义。

那日,陈硕真登于高台之上,对众信徒侃侃说道:“官府无道,上苍震怒,降此灾劫,尔等当从我之道,揭竿而起。”

信徒皆曰:“我等百姓,皆愿意跟随仙女,就此造反!”

一时间,从者逾千,皆随陈硕真起事,与官府进行对抗。

为名正言顺,陈硕真仿照唐朝官制,建立了政权,任命章叔胤为仆射,总管各项事宜;童文宝为大将,统领军队;而她自己则称为“文佳皇帝”。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比她结拜妹妹武曌改唐为周、宣称“神圣皇帝”,早了三十七年。

陈硕真发动起义后,得到睦州乡民的热烈响应。

起义部队很快就发展到了很近万人,声势浩大。

随即,起义军在陈硕真、章叔胤、童文宝统领下,兵分三路,分别占领了睦州、桐庐和清溪。

当地乡民积极响应攻入睦州的陈硕真,陈硕真的人马迅速发展到数万人。

为打开局面,扩大影响,发展力量,陈硕真与随后进入睦州的章叔胤、童文宝又兵合一处,进攻安徽,攻打歙州。

陈硕真、章叔胤、童文宝率领数万人马,来到歙州城下,将歙州成团团围住,连夜攻打;但因陈硕真人马皆是未受过军事训练的乡民,乃是信了陈硕真的假话,被忽悠来的,不懂得如何攻城,再加上没有攻城野战的器械,故此在攻城的过程中,被城上守军,滚木礌石及箭矢杀死不少,歙州城也未能攻了下来。

歙州城久攻不下,陈硕真也万般无奈,只得从歙州撤出,改变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进攻方法,改为分兵出击,沿路骚扰,利用运动战和袭击战的策略,打击官兵,扰乱地方,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眼看着陈硕真越闹越大,朝廷派扬州长史房仁裕发兵征讨。

房仁裕乃齐州临淄人,乃唐初名相房玄龄的远房族兄。

隋朝时,房仁裕随王世充起兵,后改投唐军,历任潾州刺史、陕西刺史、扬州长史。

其远房族兄房玄龄自投靠李世民后,积极出谋划策,甚得李世民赏识。

后来,因策划“玄武门之变”居于首功,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

房仁裕受朝廷之命,即带一万扬州军马,杀气腾腾,前来征讨陈硕真。

见房仁裕统兵前来,陈硕真、章叔胤乃与童文宝决定互为依角,分兵抗至,遂由童文宝带领四千人马,掩袭婺州,配合主力部队行动。

童文宝受命,帅兵进入婺州后,与官兵相遇,不得不变掩袭为强攻。

此时,守卫婺州城的乃是婺州刺史崔义玄。

崔义玄,贝州武城人,乃瓦岗寨旧将,因不受李密重用,故转投李渊。贞观初,任左司郎中,韩王府长史。永徽年间,迁任婺州刺史。

此人身经百战,颇有智慧。

当时,崔义玄在城中闻听到警报,立即召集文官武将,准备发兵抵抗。

官员们早闻听到陈硕真的神名,见崔义玄欲发兵抵抗,纷纷说道:“陈硕真有神灵保佑,敢与其勒兵对阵者,无不杀身灭门,刺史还是回避的好。”

崔义玄目视他人,他人皆移目他处,不与崔义玄对视,本意乃不愿出阵作战。

时有司空参军崔玄籍挺身而出,对崔义玄说道:“顺天心合民意的起兵,有时尚且不能成功,陈硕真不过是个有点法术的女人,一定坚持不了很久,怕他作甚?!只管攻击便是!”

崔义玄闻听此言,大喜过望,立即命令崔玄籍为先锋官,他自己统率大兵随后跟进。

崔玄籍受命,率领唐军,疾驰出城,与童文宝的义军相遇。

童文宝亲率义军冲杀,皆被崔玄籍所阻。

陈硕真、章叔胤闻讯,带领义军主力数万人,驰援童文宝而来。

跟在崔玄籍后面的崔义玄也催兵而进,与陈硕真的义军对阵。

陈硕真的义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有优势,无奈起义才一个多月,战士未经训练,战斗力有限。

过去的时候,他们之所以能攻下睦州、桐庐、清溪等地,凭的是声威和拼劲,起作用于一时,不可能起作用于长久,现在面对训练有素、指挥得当的正规军,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两军相互冲杀,互有胜败,一时间,谁也拿不下谁,故此僵持在婺州境内。

两军僵持期间,忽一日,有一颗陨星坠于陈硕真大营中,崔义玄乘机大造舆论,说这是陈硕真将星陨落,陈硕真必死无疑。

陈硕真手下皆是信教之徒,甚是迷信,闻之皆惶恐不安,士气低落。

崔义玄那边却军心大振,乘势进攻陈硕真。

那崔义玄亲率士兵,冲锋在前。

唐军士卒怕刺史有事,前拥后堵,用大盾牌保护崔义玄。

崔义玄大义凛然地说道:“刺史避箭,还有谁肯拼死作战?!让开!看我斩杀贼人!”遂令士卒撤去盾牌。

主帅奋勇,士卒情绪激昂,挥刀挺枪,杀入陈硕真阵中,砍杀戳挑。

陈硕真大败,手下被斩首者近千人,阵前投降者达一万人。

陈硕真无奈,急与章叔胤、童文宝率军撤退,退至睦州。

此时,扬州长史房仁裕的援军也抵达婺州,于是便与崔义玄前后夹击,追歼陈硕真义军。

扬州长史房仁裕见陈硕真势穷,先遣使招硕真来降。

陈硕真大怒道,“狂妄之极!谁给你们的如此自信?我陈硕真岂屈膝事人者乎?”

说毕,一把撕毁招降书,命令手下:“将此贼拉出去斩首!”

几个兵卒遂扯了来使,要拉将出去斩首。

来使惊恐万分,高呼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乃朝廷信使,非是武将。”

童文宝见状,也劝阻陈硕真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妨留此人一命,令他回去,告诉房仁裕,莫要相攻过甚,我等不再攻他的扬州便是。”

这时候的童文宝,见大势不妙,心里已有投降的打算,放归来使,乃是为以后兵败是留后路。

陈硕真闻言大怒,痛斥童文宝道:“男子汉大丈夫,全无骨气,要战则战,怕他作甚?!”

童文宝被责,心中甚是恼怒。

几个士卒,遂扯了房仁裕派来的信使,出了大帐,咔嚓一刀,给斩首了。

房仁裕闻讯大怒,尽驱扬州、婺州兵马,强攻睦州城,攻打甚急。

义军惊恐,为安抚军心,陈硕真语众信徒曰:“歙、婺之徒后日至。”

信徒闻言,大受鼓舞,拼命防守,以使睦州不被攻破。

然二三日后,并不见有援军前来,众信徒心甚疑惑。

陈硕真便又对众人说:“歙、婺之徒后日必至。”

然后日又不至,陈硕真遂复语后日,如是者再三,众始疑之。

为保城池不失,章叔胤昼夜登城守御,被城外力箭射脑门而死。

陈硕真既丧至亲,又有兔死狐悲之慨,哀恸不已。

然勒众愈戾,有稍不当意者,则斩之,众怨怼日甚。

初,大将童文宝尝以小故见责,至此托言解忧,进醇酒于陈硕真,意将伺机鸩之。

男女授受不亲,陈硕真斥退童文宝,自取酒痛饮竟夜,不觉大醉,从人舆置榻上。

童文宝窥见,即入室尽杀从人,就榻上擒硕真,开城门献于房仁裕,余众皆降,乱遂平。

房仁裕遂将陈硕真带回扬州,投入牢中,驰书告捷。

牢中陈硕真也惶恐不安,暗嘱牢头道,我与当今天后,乃结拜姐妹,你速派人到京城联络我的暗线,送信至宫中天后处,天后必解救于我,将来也不会少了你一番前程。

牢头闻言,为谋前程,遂应允。

陈硕真遂写成一书,交予牢头,嘱咐其派人至京城后,到感业寺找慧悟尼姑,她便将信交于天后了。

牢头拿了信,遂派人入京,交于慧悟尼姑。

慧悟尼姑乃陈硕真离开长安是安排的内线,遂入宫求见武则天,将陈硕真之信交于时称二圣之一的天后武则天。

又是数日后,扬州捷报也到,请求如何处理陈硕真。

当时,并称二圣的高宗李治天后武曌高坐于龙榻上。

高宗也知武曌与陈硕真关系密切,遂询问武曌道:你那义姐,现已捕获,该如何处置?

武曌闻言,置之未理。

高宗遂下旨道:新安县易名还淳,硕真就地剖决,以绝其患。

房仁裕遂剖陈硕真于闹市中。

另有一说。

唐高宗李治接报清溪妖女陈硕真谋反,且自称“文佳皇帝”,仿照朝廷管制,自成一国,且连下清溪、桐庐、睦州三城,已打至婺州城下,顿时大怒,责成扬州刺史房仁裕和婺州刺史崔义玄,组织大军,迅速征讨。

婺州刺史崔义玄一马当先,在扬州刺史房仁裕的配合下,带着各方驰援到来的兵马,将陈硕贞围困在了一个山头上。

陈硕真手下将领拼死抵抗,无奈寡不敌众,渐渐失利,损伤惨重。

战到最后,文佳皇帝陈硕真身边只剩下少数几个人了。

望着山头上拼死厮杀的陈硕真,崔义玄命手下将士万箭齐发,要射死陈硕贞。

陈硕贞舞动双剑,拔落蝗虫般飞来的利箭。

正待陈硕贞力疲不支,危机万分时,天边一片闪亮,飞来一只巨大的凤凰,落在陈硕贞身边,陈硕贞骑上凤凰,腾空而去。

因为有了这段往事,睦州清溪留有天子基、万年楼、落凤山等遗迹,据说是有天子气象。

方腊的心病就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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