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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命由天定

话说蔡京想知道自己将来时如何一个死法,便问算命先生这个问题,不曾想算命先生答道:“高寿!不过将来会饿弊路途。”

听到算命先生如此一说,蔡京心里大大地吃了一惊,旁边的衙役闻言,早已抡棒打来,嘴里骂道:“哪来的牛鼻子老道,直睁着个眼睛放屁哩!天底下饿弊谁都有可能,焉有饿弊堂堂太师、当朝宰相的?!”

随从嘴里骂着,早已几棍打翻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背上插的幡子也跌落在地上。

蔡京见状,忙喝住了衙役,厉声责道:“不得对大师无理,快扶大师起来。”

衙役见喝,忙丢了棍棒,弯腰扶了那算命先生起身。

算命先生用手揉着被衙役打了的肩膀,说道:“幸甚!幸甚!贫道早已算定,命中有次一劫,今日算是过了。”

那算命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蔡京只把牙咬。

蔡京心道,俺一个堂堂太师,当朝宰相,会饿弊在路途?大宋朝如此繁花锦绣,物阜民丰,将来把我一个当朝宰相给饿弊了,其他升斗小民还咋活?简直是一派胡言!那我得问问这算命的,既是我当朝宰相都饿弊路途了,那么,你作为一个算命的,将来又是如何一个死法?

蔡京强忍了一肚皮的怒气,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沉稳地说道:“水无定势,事无常态,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所谓世事无常嘛,一切皆随缘吧!不过我想问问大师,你走街过巷,给芸芸众生测算前生后世,凭一张嘴主导他人命运沉浮,你可曾算过自己将来是如何一个结果?”

算命先生闻言,心有不悦,暗道:咋是凭一张嘴主导他人命运沉浮?俺测算他人命运沉浮,凭着是阅进世间万事,凭着是查看面相表情,凭着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咋到你这里就变成凭着是一张嘴了?!然而,算命先生知道,面前这个人,乃是当朝太师,俺已经在言语上招惹了他,他正满肚子怒气呢,俺不和他一般见识!故此,算命先生仍旧是呵呵一笑,说道:“正如太师所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贫道命贱,都沦为算命的了,哪有心情操心自己的结果?得过且过吧!”

蔡京不依,心里暗道,你既是算了俺是饿弊路途的,那俺也定要问你个结果,看你将来是如何一个死法。

故此,蔡京继问道:“大师莫要推辞,既是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能观人前生后世,那么不妨也说说自己的结果。”

算命先生知道自己已经惹恼了蔡京,不说出个结果,那蔡京绝不轻让自己走人。

如此一想,算命先生就说道:“实不相瞒,贫道也给自己算过一卦,算贫道将来如何一个离世法,万幸的是,结果较太师的要好。”

蔡京闻言肚子里那个气呀,只差像个吹大了的气球一样要爆炸了!蔡京强忍了气,问道:“大师如何就比我结果要好?且说说你是如何一个结果?”

算命先生道:“乱世无常,所幸贫道将来是吃肉噎死的。”

蔡京闻言,气得半响无语。

算命先生抬腿走人。

眼看着算命的走远,蔡京终是难忍满腔怒气,暗道,既是你会算,能算到自己将来是吃肉噎死的,我现在就让你去死,而且是让你脖子上挨了一刀,割了你的头,让你当个刀下之鬼,让你的预言不灵验。

蔡京想好后,急唤几个衙役过来,吩咐了一番。

几个衙役得令,手里掂着大刀,急追算命先生去了。

那几个衙役追到算命先生不远的地方,大声喊道:“大师且留步,我等尚有话问。”

算命先生停了步,等待着几个衙役到身边来。

几个衙役喝叫着算命先生停了步,几步抢将过来,要拿刀砍了算命先生,好叫算命先生不是吃肉噎死的而是被刀砍死的。

谁知,几个衙役刚刚赶至算命先生跟前,正待要杀算命先生,忽然间,刚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平地卷起一阵狂风,瞬间就吹黑了天,等那风头过去,天色复明,再一看,哪里还有算命先生的身影!无奈何,几个衙役只得返回,去给蔡京复命。

蔡京心里虽然不痛快,却也没有办法;再加上蔡京原本就是不畏天、不敬地之人,也没太把算命先生的话当回事,淡淡一笑,心里暗道:“等着看吧,看将来究竟谁是被饿死的,谁是吃肉时给噎死的。”

蔡京心里暗道,吃肉噎死的也只有当朝的宰相,能轮到你一个穷算命的?你饿弊路途倒差不多。反正你云游四方,招摇撞骗,有的是饿弊路途的机会嘛!

蔡京怎么都没想到,靖康之乱时,他被高宗皇帝贬窜海南,路途中,人们得知车帐中的人乃是大奸臣蔡京,皆不卖饭与蔡京吃,那蔡京愣是给饿弊路途了。

想起往事,蔡京留下了最后一首词。

词中写道:

“八十一年往事,三千里外无家。孤生骨肉各天涯,遥望神州泪下。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追思往日漫繁华,到此翻成梦话。”

蔡京以奸佞贪婪位列北宋六贼之首。

蔡京之所以能位列北宋刘贼之首,除了自己极善专营外,就是碰上了他一生中最大的贵人宋徽宗赵佶。

纵观蔡京一生,在仕途摸爬滚打五十多年,历经神宗、哲宗、徽宗、钦宗四朝,四登相位,可谓官运亨通,荣贵至极,古今中外,尚无一人能比;不过,他虽然富贵一生,但让他四登宰相之位、任相近二十年的,也只有一个宋徽宗赵佶。

也就是说,他虽然在神宗朝十五年、官至从三品龙图阁直学士;在哲宗朝十五年、官至正三品翰林学士,知开封府;但这前三十年也有过起起落落、跌跌撞撞,反反复复,坎坎顺顺的,且从未有过拜相之兆。这个情况正应了前章算命先生所言的“虽有波折,富贵难移。”

这个“富贵难移”,主要就体现在徽宗朝。

蔡京的一生,在徽宗朝达到了顶峰,不但拜相,而且五次致仕退休,四次被重新起用,而且不断加官进爵。

这是个什么原因呢?原因就在于徽宗皇帝和蔡京有着相同的禀赋,故此相互羡慕,相互吹捧,相互利用,相互欺诈了。

话说宋神宗共生有十四子,长子赵佾、次子赵仅、三子赵俊、四子赵伸、五子赵僩、六子赵煦、七子赵价、八子赵倜、九子赵佖、十子赵伟、十一子赵佶、十二子赵俣、十三子赵似、十四子赵偲。

在宋神宗的十四个儿子中,长子赵佾、次子赵仅、三子赵俊、四子赵伸、五子赵僩、七子赵价、八子赵倜、十子赵伟皆早殇,仅存六子赵煦、九子赵佖、十一子赵佶、十二子赵俣、十三子赵似、十四子赵偲。

神宗皇帝殁后,六子赵煦继位,是为宋哲宗。

哲宗即位的时候,年仅十岁,由宣仁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直到十九岁时,宣仁太皇太后撤帘,他方得亲政。

哲宗亲政后,先折腾着废孟后,继折腾着立刘后,后又折腾着生子,谁知仅有一子,还在三个月上的时候夭折了。

哲宗皇帝若是命长,还可以接着折腾,再折腾出一帮子女来;无奈哲宗皇帝命不长,在仅有的儿子夭折后,他自己也生出一场大病来,终于在没有留下子嗣的情况下,也殁了,年仅25岁。

继承哲宗皇帝大位的是十一子赵佶。

当时,赵佶尚是端王,年一十九岁。

若是按正常情况来办的话,大宋第八个皇帝无论如何都轮不到端王赵佶,因为他的上面还有九子赵佖,下面还有哲宗皇帝的亲弟弟十三子赵似;但因为赵佶人长得好,特别机灵,多才多艺不说,情商还高,极讨向太后喜爱的缘故,所以得以继承大位。

哲宗皇帝殁了当天,向太后急招辅臣,商议嗣君。

面对众多大臣,向太后哭着说道:“国家不幸,大行皇帝无嗣,亟应择贤继立,慰安中外。”

时任宰相章惇,心急口快,刚待向太后说毕,就大声说道:“依礼律论,当立母弟简王似。”

赵似乃哲宗皇帝的亲弟弟。

向太后闻言道:“卿此议不妥。老身无子,诸王皆神宗庶子,不能这般分别。”

章惇闻言复说道:“若欲立长,应属申王佖。”

申王赵佖乃神宗皇帝九子,是神宗皇帝活着的儿子中最长者。

向太后终是不喜赵佖,有意让赵佶继位,便对章惇说道:“卿此议也不妥。申王有目疾,不便为君,依老身看,还是立端王佶吧。”

端王赵佶是个典型的才子,人长得风流倜傥,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一笔“瘦金体”书法,俊秀飘逸,独步天下。

端王赵佶喜欢玩乐。骑马,射箭,踢球,样样都会。

端王赵佶还爱赏玩爱收藏,奇珍异宝,奇花异石,恨不能天下奇宝全都集中在他的王府中;天下的书画古董,恨不能都安置在他的书房里。

更甚的是,端王赵佶爱女人,常常出宫寻花问柳,浪迹于勾栏瓦舍,全没有个庄重。

端王赵佶,既是个才子,更是个花花公子,轻浮浪荡,风流倜傥,满朝大臣,无人不知,人人皆晓。

听到向太后提议由端王赵佶继位,章惇便急了,出于大宋江山社稷着想,也顾不得许多,挺身抗声道:“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向太后被章惇顶撞,尚未说啥,旁边立着的曾布怒了,大声叱咤章惇道:“大胆章惇,目无尊上,皇太后面前,胆敢如此妄议诸王!臣申明,章惇仅代表他个人意见,并未与我等大臣商议,责任由其自负。依臣之见,皇太后圣谕,甚是英明,臣很是赞同。”

其余在场大臣,听到向太后已明确表态由端王赵佶继承大位,皆齐声道:“合依圣旨。”

向太后环视一圈,见除章惇外,诸大臣皆拥护自己主张,便说道:“先帝常谓端王有福寿,且颇仁孝,若立为嗣主,量无他虞。”

章惇势单力孤,料难争执,只好缄口不言。

国不可一日无君。

大事议定,乃由向太后宣旨,立召端王佶入宫,继承皇位。

宣旨官随即便拿着向太后懿旨,疯狗撵狼般奔往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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