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依依有话要说!”躲过了上前想要扯走她的婆子,云依依高声朝着云老太君交道,也顾不得礼仪和优雅一把用头顶开了还想上来抓她的婆子,一下子冲到了云老太君的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
“你还想要狡辩些什么!”云老太君显然是不想要再听云依依多说些什么了,挥挥手就要两边的婆子将云依依拖走。
云老太君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云依依怎么陷害云悠然都与她无关,甚至是对于有利于她自己的地方,她便能心安理得的帮着云依依。而今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她自然不能淡然的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祖母,这些花依依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依依之所以听到‘曼陀罗’三个字的时候会那样惊慌,是因为母亲!”眼见着几个婆子冲了上来将自己拉走,云依依不断的挣、扎了连发髻歪了,衣裳被四撕扯破了也毫不在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听见云依依提到玉瑶,云老太君蹙了蹙眉,挥手将那些婆子遣了下去,走到被丢在地上的云依依的面前严厉的责问道:“你说是因为你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云依依眼角的余光望向了站在角落的云悠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只是对方非要逼着自己出来声讨自己的亲生母亲!
云悠然,你够毒!倘若下一回你落到我的手里,我决不会轻易饶过你!
“回祖母的话,这件事情也是依依偶然间听到的,母亲让人调换了妹妹平日里所焚烧的灵犀香,将里头的一味香料换成了曼陀罗,虽然平日里闻不出来,量也极少,可是慢慢地就会慢性中毒致死,神不知鬼不觉!”云依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满含着恨意的眸淬着毒火乜向了云悠然。
“那大小姐为何到了如今才说!难道不是有心想要谋害我家小姐!”就在这个时候,床帐里头响起了桃叶带着蕴怒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然而其中的憎恶溢于言表。
云悠然抬眼望去,桃叶已经撑着身子掀开了帘子走了出来,跪倒在地上,对着云老太君求道:“老太太,我家小姐年幼丧母,又在多年前被下毒吃傻至今,好不容易如今能够痊愈却接二连三的被人陷害抨击!小姐好歹是荣国公府的嫡小姐,而今在自己的家里头却朝不保夕,求老太太替我家小姐做主!”
桃叶声声泣血,句句在理让人辩驳不出半句话,实际上玉瑶区区一个姨娘,竟敢谋害国公府的嫡小姐,揭露这件事情的又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没有什么能让人辩驳的地方。
“你还中着毒,暂且起来吧。若不是你,恐怕到时候中毒的会是悠然。”或者是她。
一想到自己无意之中被桃叶救了一命,云老太太怎么样也狠不下心来对着桃叶说些什么,抬手让她起来。
云悠然见桃叶到的了这个时候还帮着自己谋划,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将桃叶扶回了床上:“你放心歇着,葡叶给你熬药去了。”云悠然一边这样对着桃叶说,一边冲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要她安心下来。
桃叶见云悠然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对着自己耍俏皮,可是原本高高吊起的心竟也松快了下来。从前的小姐让她们****忧心,而如今的小姐,却让她这般安心。
云依依自然是感觉到了云老太君对于云悠然和她屋子里的人的态度的转变,心道不好:她和云悠然向来是水火不容的,若是祖母如今偏向了云悠然那一边,那么便意味要放弃自己这一边!
她怎么能容忍……
“祖母,依依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母亲……就算是母亲有错依依又怎么能让母亲……依依真的不忍……”云依依说到这里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伏倒在地上,觉得仿佛是要窒息了一般。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有人要牺牲的!既然如此,那么就让牺牲的人死得其所来成全她的一片孝心!母亲,依依对不起你,可是这一切都是云悠然的错,你若是要怪便去怪她吧!
果然,云老太君见云依依哭得这般可怜,又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母亲,想到玉瑶在云悠然的母亲去世之后一直兢兢业业的将整个国公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对自己也算是尽全孝道,如今也隐隐动了恻隐之心。
“姐姐,母亲已经过世多年了。您若是想哭今年的四月初三寒食节的时候,你大可以在母亲的墓前痛痛快快的哭个干净,”云悠然的一句话便轻易磨灭了云老太君对于云依依的所有怜惜之情。
在这样的大家族之中,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哪怕妾生子也不能叫自己的娘亲为母,只能唤作姨娘。云依依这样的叫法平日里头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如今却是暗含着拳拳的谋嫡之心!
果然,原本还心存恻隐的云老太太的脸色一瞬间便不对了,眼中的温柔感动转瞬即逝,换上的是鄙夷和厌弃。
嫡庶不分一直是云老太太心头的一个孽障,虽然如今是玉瑶在掌握着府中中馈,可这也是云悠然的母亲死后的无奈之举和荣国公的执意为之。多年之前还是老国公的时候,云老太君身为嫡妻却处处都被一个姨娘压在脚底下,这样的痛苦一直蔓延了二十几年,想必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是印象深刻。
而云悠然就是抓住了这点,笃定她这个祖母绝不会再对着云依依动一丝半毫的怜惜之情了。
“来人,将大小姐送进西苑!裘嬷嬷派人去海棠苑,给我搜!无论搜到什么都给我带回来!”云老太太显然是生了大气,愤怒的一拍桌子对着身边的裘嬷嬷扬声吩咐道。
放在垂首侍立在一旁的那群婆子听到这话,立即涌上前去将云依依架了起来,这一回云依依再也没有地方可逃了,只能挣、扎着,大叫着:“祖母,祖母,云悠然她有心陷害我,祖母您千万不能被她欺骗啊!云悠然,你小小年纪就这般狠毒,往后必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祖母救我!祖……”
大概是嫌云依依叫起来的声音太过刺耳,架着她的婆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了一块破布塞进了云依依的嘴里头。那破布带着油、肮脏的污水,只消云依依稍稍一动嘴,那令人作呕的污水污水便缓缓流进她的嘴里头,臭的她直翻白眼。
心里头的怨毒就仿佛是那块破布滴出的水一般淬着毒液,慢慢地侵蚀着她的心。
云悠然,我必定还有翻身的机会,来日方长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那一双淬着阴冷火焰的眼睛,直到云依依被拖离了屋子的时候才从云悠然的身上离开,然而站在那里的云悠然唇角依旧附着一抹淡笑,优雅从容,仿佛将那一道目光无视了一般。
转头拦下了正要离开的裘嬷嬷,对着云老太君开口道:“祖母,若是裘嬷嬷就这样去了,玉姨娘未免说祖母待她不公,只搜了她的屋子不搜旁的人的。所谓的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祖母好好的名声,恐怕就要毁在那些不知道的人手里头。”
云老太君素来在乎自己的名声,也在乎整个荣国府的名誉,一听到云悠然这样说登时怒眸圆睁,沉声怒吼一句:“她敢!”
“祖母息怒,外人的嘴不得不防,不若就让裘嬷嬷劳累劳累,多带几个人将整个国公府都查个干净便是了,悠然这里也多的是人,让嬷嬷一道儿带去帮帮忙。”此时葡叶已经端着药走了进来,收到了云悠然递过来的一个眼神登时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云老太君听着这话有理,虽然明白云悠然不过是想要插、进自己的人顺便彻查整个府里头想要害她的人,然而这也是遂了她自己的心愿。
毕竟若是云悠然在荣国府里头就这样被人害死了,镇国公府的那一群老东西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挑几个丫头让裘嬷嬷一道儿带着去吧。”云老太君对着裘嬷嬷点了点头,便是答应了。
“葡叶,你带着三个院子里头的丫头跟着裘嬷嬷一道儿去,记得要帮着裘嬷嬷做事仔仔细细的给我查,万万不能给嬷嬷添麻烦了、拖了后腿。”云悠然的话音刚落,葡叶便已经将手中的药碗给了一旁伺候着的丫头。
看着葡叶似乎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一般带着人跟着裘嬷嬷离开了,云悠然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这丫头不知道是听懂了自己意思没有,虽然反应没有桃叶快,可是葡叶的忠心不失,想必能见这件事情办好。
“这里头气闷得很,桃叶又病着在歇息,悠然你陪着我到外头走走。”望了一眼满是下人的屋子里头,云老太君皱了皱眉头,对着云悠然伸出了手沉声吩咐道。
云悠然眸光一闪,听懂了云老太君的意思。恐怕方才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没有逃过这个老太太的眼睛。
那么这老太太会怎么做?
“悠然遵命。”云悠然心中百转千回,然而却始终是一张带着淡笑的脸,绝没有将思绪浮在脸上一丝半点。
上前扶着云老太君,对着屋子里头伺候的丫头吩咐了几句,祖孙两个便缓缓的朝着外头的园子而去。
正是春和日丽的时候,百花争妍,那些尽态极妍的娇花都在微风之中绽出自己最美的风姿。然而谁也猜不到这些花朵只见竟然杂着令人知名的毒药。
云悠然就跟在云老太君的身后慢她半步,对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而她也低着头无聊的左看右看。敌不动我不动,毕竟她还不知道这个老太太的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又猜到了那些事情。
终于,一直走在云悠然身前的云老太君忽然停住了脚步,却并未转过身来,只是缓缓地开口:“悠然,你在琅琊山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云悠然!”
这一句话吓得云悠然一身冷汗,原本左顾右盼的散漫眼神,也在一瞬间恢复了方才的凌厉,甚至带着一丝阴寒的杀意。
可是,只是一瞬间云悠然的脸上便漫上了往日的温婉笑意:“祖母在说什么?悠然不是悠然那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