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着电话,低头看着已经停止呼吸,寿终而去的老黄狗,悠悠地叹了口气,“生命啊,总是这么奇妙!安安的孩子要出世,陪伴我二十八年的老黄狗离世!一鸡死,一鸡鸣呗!”
电话那头的王霸地急得直跳脚,怒道:“现在不是说你家狗死不死的事,而是安安这妖胎能否顺利出世的事!现在该怎么办?当年你不是生过妖胎孕过妖种的吗!”
“是啊是啊!”老太太缓缓地道:“妖胎天成,命源妖授,该出生的时候自然就出生了,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王霸地怒叫道:“咱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顺个鸡毛自然,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
“没事没事,他自己一会就爬出来了,你们在哪呢?我去找你们,该出去带孩子啦!”老太太依旧慢悠悠地道。
老太太放下了电话,然后有些吃力地起身,抱起那只已经老死的大黄狗,到了后园子里,拿了锄子刨了坑,将老黄狗放入坑中,再填上土抹平,又站了好一会,才回了屋子,片刻后背着一个小包裹拄着一根油亮的松根拐杖出门。
老太太背着包裹刚一出门,就碰到了村长,一个五十余岁的黑脸膛汉子。
看到老太太背着包裹出门,惊得一跳叫道:“我说老娇太太,你这是嘎哈呀!”
“出远门,看孙子去!”
“你可拉倒吧,打我爹出生那会你就是五保户,上哪找孙子去!”
“老友的孩子生孩子啦,我去给看孩子去!”
村长一瞪眼睛怒道:“扯特么犊子,哪家孩子这么没心没肺,敢让您这位老祖宗去给看孩子,再过两年您岁数怕不得破吉斯纪录,当祖宗供着都行,还看什么孩子,就给我在村里生活着,只要咱村还有一个后辈活着,就短不了您的吃喝!”
村长说着又笑了起来,“娇老太太,您可别觉得不好意思啊,您在咱村里,那就是一尊吉祥的老佛爷,我爹都说过,哪怕是挨饿那些年,咱村都是风调雨顺没遭过灾,您就是咱村的宝啊!”
娇老太太拄着松根拐仗笑道:“不成不成,我还得去看看老友的孩子去,这次出去,怕就不回来啦!”
“我说不行就不行!”村长十分霸道地喝道,直接上手就要去抢老太太的包裹。
娇老太太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村长的肩膀,然后腰身微微一挺,原本风烛残年,勉强还有算有精神头的老太太,瞬间就更有精神了。
村长有些惊讶地伸手扶着老太太,下意识地跟着她往村外走。
娇老太太每走一步,都像是年轻了一点似的,当村长扶着老太太走到村外的水泥公路上时,原本已经一百不知几十岁的老太太,居然年轻成了一个四十余岁,一身母性光辉的中年妇女来。
村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
爹说得没错,这老太太就是村里的宝。
村里人只知老太太姓娇,很奇怪的姓,而且名字也叫娇娇,习惯性地称为娇老太太,从无人敢拿她的名字来取笑。
娇娇老太太在村里,向来都是十分神奇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了,听老人说,他们在开拓这个村子的时候,娇娇老太太就在,就是这般模样,那还是几十年近百年前的事。
从建村那天起,村里人就把娇娇老太太当自家长辈养着,谁家有喜事,必定三次登门相请,请娇老太太去头席上坐一坐,走时再送上一块最肥美的五花肉。
谁家老人离世,也必定请娇老太太去送一送,村中老人离世少有恶疾,少有痛苦,孝子贤孙在老人离世后,必定要把娇老太太请到家中,当成自家老人赡养四十九天。
这是不知从何时,村子里形成的传统。
一直到现在,村里养着老太太的,已经是三十多岁的第四代啦,孩子们出去打工,也不忘每年每人都齐个千八百块地给老太太当赡养费。
因为有老太太的存在,整个村子,不管孩子是不是有出息,从未出过一个逆子,从未有不孝之事发生,村子也从未遭过灾,春风夏雨秋阳冬雪,从未缺少过,犹如世外桃园一般。
大家都说,娇老太太就是村里的雷公电母风婆雨伯!
娇娇的声音都变得年轻了,带着极具有魅力的烟嗓声音,慈母一般地抚了抚村长的头发,村长更是泣不成声。
“老柱子啊,你也看到啦,我不是普通人,现在也到了该走的时候啦!”
“娇老太太……”
“现在人族大兴,你们也有能力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我族其实已经被历史,被时代,被世界所淘汰啦,可我们现在终究还是能看到一点希望了,所以,我想去看看,老柱子,往后你们就要靠自己啦,唉,其实现在风调雨顺这种事,对你们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啦,土地上才多点产出呀!”
娇娇说着,将手上的松根杖放到老柱子的手上,“这个拐棍我用了上百年,还是第一个来这里建村的老根儿去林子里给我寻来的,留给你啦,多少能护你们再风调雨顺三年,好歹有个准备,好啦好啦,回吧回吧!”
娇娇说着,径走到村外的小河沟边,河沟中,原本不多的溪水突然翻涌起来,紧跟着有大水涌起,浪起三米,溪水更是填满了整个河沟。
似有白蛟,在水浪当中走水而去,径向村外那条大河奔去,大河中,水浪也涌了起来,无风无雨,水量却变得激增了起来。
老柱子叩头送村里老祖宗,捧着松根杖回了村子,把松根杖插在娇老太太所居的那个一间小砖屋前。
转日里,全村人都惊讶地发现,那根油亮的手仗,居然长出嫩芽来,化做一根铁皮瘦骨嶙峋的小松树,不过三日功夫,松树便化为十余米高。
村里近几日常有外人出入,看似瞻仰这奇特松树,但是不知怎么的,村里人对这些外来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一个个像防贼似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