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霄霄最近十分忙,刚刚秋收完,伊耆便拉着他酿酒,他酿出来的高粱酒,虽然以他现代人的口味,着实难以下咽,但是却让姜水河部族们趋之若鹜,肖霄霄的地位也一下子水涨船高起来。
他顿时感到了现世从未感受到的温暖,荣耀,甚至虚荣,肖霄霄俨然姜水河流域部族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好在他并没有迷失在这追捧之中,有伊耆在,他便时时都能保持着一颗谦卑的心。
“族长,您又是如何发现酒曲的?”他实在很好奇,在后世唾手可得的一切事物,最初的产生一定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这一段时间跟着伊耆做事情,深有感触,明明在他看来很简单的事情,想去做的时候却发现,连最起码的原料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料都没有,巧妇尚且难为,更何况他这个拙夫。
“说来也巧,神农氏这些人都不爱吃稻米,有些稻米放久了受潮了就发了霉,长出来菌丝,我便试着用来着,算是凑巧。”伊耆摸着胡子呵呵的笑着说,他很喜欢肖霄霄,虽然会很多,却一直很自谦。
如果肖霄霄知道伊耆是这样看待他的,他肯定要羞愧的钻到地里面去了,他哪里是自谦,他是真的废材。
“您说的这么轻巧,但是成功也是经历过无数次尝试的吧。”肖霄霄感叹。
“也就上千次吧。”伊耆笑呵呵的。
肖霄霄发出一声惊叹,尊贵如伊耆的神祇,也并没有停止在他的神位之上,而是一直在不断的试验,不断的发现,这如何不让他惊叹和崇拜!
等到肖霄霄注意到,好像两个小姑娘有阵子没有见到人了,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他这才想起来问一问炎居。
炎居一挑眉,现在才想起来问吗?作为兄长,他虽不愿意妹妹跟肖霄霄在一处,但是肖霄霄这么不上心,他也不高兴,也是十分难伺候的兄长了。
“她们跟蚩尤去蛮荒了。”炎居一边说着,一面细细观察肖霄霄的表情。
肖霄霄闻言,惊呆了:“大荒的人不是都很害怕蛮夷的吗?为什么你会放心他们俩去蛮荒?”
炎居笑了笑:“她们自己去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跟着蚩尤去,我倒是不担心了,蚩尤在蛮荒的地位,就跟父亲在大荒的地位一样,蛮夷只会尊敬她们,不会有事的,蚩尤也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肖霄霄默然,这他无法反驳。
“你觉得蚩尤怎么样?”肖霄霄虽不知道炎居后来是什么结局,但是不妨碍他能先问一问炎居的想法。
“蚩尤大哥虽然来自蛮荒,但是对父亲很尊重。”炎居小心措辞。
“你觉得他是忠心的吗?”肖霄霄想了想,问,他不能再说更多,会有恃宠挑拨之嫌。
炎居意味深长的看着肖霄霄,说:“我虽然与他素来不睦,但是他对父亲的忠心,却是不容置疑的。”
肖霄霄心虚的笑了笑,画蛇添足的说了句:“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问一问。”
炎居却带着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让肖霄霄无从辩解,当晚,他一个人回到住处,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不禁有些怀念女娃的古灵精怪和无忧的叽叽喳喳。
肖霄霄脱掉外衣,坐在床沿,看着月光从木制的窗格中间洒进来,不由得想起他在现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不是还会想念自己。
在这个奇幻的世界,他每天都过得匆匆忙忙,难得有这样安静下来的夜晚,能安安静静的审视一下自己的经历和内心感受,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受到有一股浅浅的暖流在他的血脉中流淌。
他试着去感受和连接了一下这一股浅浅的暖流,随着他的意志,这一股气流在他的体内运行了一周,在青丘时的那种轻盈的感觉又找回来了,他伸出手,一缕浅浅莹莹的气从指间溢出,萦绕在他的指间,从另一只手的指间又钻入了他的体内,十分玄妙。
肖霄霄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在英水河畔结庐而居,变成了野人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就这样自己出现了,他生怕这一缕气流散入体内再也找不出来,又控制着它在体内转了两圈,似乎它变得更加的强大了一点点,就好像从涓涓细流变成了,更大一点的涓涓细流。
眼看天色逐渐透亮起来,整个天空变成蓝宝石一般的颜色,深邃、透亮,东方开始一点点印染成红色,肖霄霄小心翼翼的散开了体内的灵力,又小心翼翼的召唤,这一次这个调皮的小东西并没有再跟他玩捉迷藏,而是听话的出现在他想见到的地方。
肖霄霄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这也太磨人了,他人生之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来之不易”,什么叫做“强求不来”。
他迎着从东方跃出来的旭日,在掌心间随心幻出一朵小小细细的冰棱花来,随着旭日东升,化成了水不见了。
肖霄霄散尽了灵力,化入血脉之中,披上外衣,朝外面走去,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轻盈,眉间也隐隐有了一丝灵气,虽然不容易察觉,但是伊耆还是第一眼就察觉到了肖霄霄的变化。
对于这个变化,伊耆是鼓励的,他微笑着,赞许的点点头,这份默契心照不宣的在他们的视线交错时传递了,连炎居在一旁看着都不知道。
因为伊耆对肖霄霄特殊的关注,听訞夫人也自然对他青眼相加,无论是有吃的有玩的,都一样给他备上一份,跟炎居和蚩尤的待遇相同,倒是让炎居有些吃味了。
“蚩尤那是救过父亲的,真不知道你又是凭什么。”炎居心里不平衡,这小子,怎么看页不值得父亲母亲这么对待,更何况他对妹妹还有不轨之心呢。
女娃和西陵无忧在蛮荒玩得乐不思归,终日流连在高山流水之中,而女娃也将她的琴随身带了来,在杳无人迹的高山流水间,即兴谱了曲子,西陵无忧甩开袖子,和歌起舞,女娃的凤凰和无忧的雪狐也在旁相合,看呆了蚩尤和随行的蛮荒少男少女们。
返回部落的路上,他们路过了一个特别大的山谷,下面阴森至极,杀气冲天,让人心里莫名的心声恐惧,女娃躲到西陵无忧身后,拉着无忧的衣襟,无忧也不见得比她勇敢多少,那样的怨气,难免让人避犹不及。
雪狐跳到西陵无忧的怀中,瑟瑟发抖,无忧将它装回锦囊之中,依旧能感受到它从袋子中传来的颤抖。
一声惨叫从山谷深处传了上来,蚩尤怒喝一声:“安静!”那山谷顿时寂静无声,似乎下面的东西对蚩尤畏惧如神。
“蚩尤大哥,这下面是什么?”西陵无忧疑惑的问。
“是我来买的妖怪。”蚩尤丝毫不避讳,反正他买妖怪的事情,西陵无忧和女娃是知道的。
可是知道归知道,明明白白放在面前,却不见得谁都接受得了,更何况女娃和无忧身旁都各自有一只小妖怪。
蚩尤横了一眼女娃的凤凰,那小东西乖巧的落在女娃肩上,把头藏了起来,蚩尤不以为意的说:“有没有吓到你们?”
西陵无忧连忙摇摇头说没有,女娃也摇摇头,可是她惨白的小脸儿出卖了她真实的感受。
蚩尤转过头,似是解释,似是辩解:“妖怪们都不适合什么好东西,与其留着祸害,不如早点收了。”
女娃和无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索性闭嘴安静不言。
回到部落,蛮荒的少男少女们来约她们出去玩,可是经过那一个地方,她们却玩性全无,早早就寝了。
有敏感的蛮人便去找蚩尤:“她们会不会对你做什么啊?我们要不要让他们回不去?”
蚩尤反手一耳光扇掉了那人两颗牙:“且不说她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就是今日她们要我的性命,我也是要给的。你枉做小人。”
那人捂着满面是血的脸,吚吚呜呜说不出话来,早前的那个蛮夷老者想了想,说:“她们俩自然问题不大,可是如果她们回去告诉伊耆,你会不会有麻烦?”
蚩尤笑了笑:“你们以为族长不知道吗?我一个蛮夷凡人,怎么成为整个大荒的杀神?只要我对他是忠心的,他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者点点头,不再出声,那被打了脸的蛮夷却是一脸的不服和气愤。
蚩尤对他说:“她们俩如同我的亲妹子一般,以后这种话休要再让我听见,否则你的舌头别想要了。”
那蛮夷汉子低下头去,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老者想了想说:“你虽然是伊耆的心腹,是大荒的杀神,但你也是蛮夷的族长,大荒容不下我们,你也要多做打算。”
蚩尤摇摇头:“爷爷,不是大荒容不下我们,伊耆族长说过多次让你们搬到姜水河去,我地方也给你们都找好了,你们却就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