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赭闭上眼睛,安然入眠,肖霄霄也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肖霄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都变得十分轻快了,他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转头去看涂山赭的时候,发现狐狸已经不见了。
肖霄霄走出山洞,那些花儿本来都聚在岩石遍上探头探脑的看着,见到他出来,悄然无声四散开去,肖霄霄顿时好心情烟消云散,“你们这群看人只看脸的小妖怪,看我不把你们连根拔起,扔到英水河里去!”
那些花儿们都不为所动,一副“对不起我是花听不懂的模样”,把肖霄霄气得够呛。
突然呼啦啦的,她们全都挤到一边去,肖霄霄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肯定是那只长得祸国殃民的狐狸回来了。
九条尾巴张扬的飘舞着,涂山赭缓缓走过来,带着一身晨露,他走进了,幻化成人形,绒花儿们呼啦啦跟了过来。
肖霄霄流着口水,问他:“你们变身的时候,衣服怎么办?”
“一想到这么美的颜值,如果变身的时候一丝不挂。”肖霄霄暗想,简直血脉贲张啊,于是免不了又是一脸痴汉的表情。
涂山赭恼怒:“登徒子!”
肖霄霄立刻凛然说:“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我只是单纯的欣赏美好的事物而已,心无旁骛,你别想歪了。”
涂山赭听了这话,默默的低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肖霄霄正在用叶子卷了一叶水在喝,看到涂山赭的脸,他一口水喷了出去,呛得呼吸都不行。
“以后就这样吧。”涂山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肖霄霄艰难的恢复呼吸,目光别过去别处,故作镇定的说:“你高兴就好。”
涂山赭簌地一声又变成了狐狸,冷冷的看了看他,说:“跟我来。”
于是肖霄霄便跟着狐狸走出了山谷,山谷外面朝阳初升,温度极低,跟山谷里面竟然是两重天。
狐狸将他带到英水河边,说:“下去。”
肖霄霄抱紧胳膊:“我不会游泳!”
涂山赭也不说话,绕到他身后,突然一阵劲风,将肖霄霄直直推入河中,肖霄霄扑腾着,挣扎着,狐狸也不让他上岸,见他快要到岸边的时候,一爪将他推回水中去。
肖霄霄只能一直手舞足蹈扑腾着,尽量让自己不会沉入水中。
这个时间,英水河的水温度十分的低,肖霄霄都感觉这完全都是接近冰点的温度:“死狐狸,等我上来,扒光你的毛,把你红烧了吃!”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顾得怜香惜玉,不管不顾的骂着,狐狸冷冷的看着他,爪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
很快肖霄霄便发现,他只要骂一句,狐狸就在地上划一道,小肚鸡肠的狐狸精竟然在记下来肖霄霄骂了他多少句。
他顿时偃旗息鼓了,乖乖的继续扑腾,但是说来也奇怪,怎么感觉水没有那么冷了,而且他似乎开始掌握了那么一点点不让自己沉下去的诀窍,所以他开始有余力,跟狐狸多嘴了。
“小狐狸你也下来啊,水里很舒服啊。”肖霄霄看着岸上的狐狸说。
涂山赭朝他扔了一块石头,肖霄霄快速游开,将将避开那块石子,狐狸嘴角挽起一个微不可觉的笑容,似乎非常满意。
肖霄霄破烂的衣服遮掩不住的身体里面,涂山赭看到一丝隐隐的赤红色气体在游走,沿着他的脉络,一寸一寸的改造着这幅废材身躯。
等到肖霄霄终于筋疲力尽着实游不动了,狐狸这才大发慈悲放他上岸来。
肖霄霄连滚带爬的从水里上来,摊手摊脚躺在地上,喘息不已,心里暗暗骂这个该死的狐狸精真是狠心,脸上却要做出开心感激的表情。
狐狸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蹲在旁边,九条尾巴招摇,阳光晕染了它的毛发,肖霄霄爬出水面时带出的水雾在它身旁被阳光折射出一道道彩虹,他却已经失去了欣赏的心思,腹诽不止。
折腾半日,肖霄霄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他眼巴巴的看着狐狸,问:“咱们中午吃啥?”狐狸一副怜悯状:“可怜的凡人,还需要吃喝。”
“怎么你们狐狸不用吃喝拉撒?”肖霄霄没好气的问。
涂山赭点点头,十分同情的说:“许多年前我们就已经不吃不喝了。”
肖霄霄默默闭嘴,一介凡人,跟狐狸精比,能比得过吗?他开始怀念在轩辕丘的日子,至少有的吃,当然如果没有那个令人尴尬的任务的话。
狐狸突然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扎入水中,出来的时候,口中叼着一条全身透明的小鱼,它将这鱼放在肖霄霄面前,说:“喏,吃吧。”
肖霄霄看看面前缺氧垂死挣扎的鱼,看看狐狸,弱弱的说:“凡人是吃熟食的。”
后者则十分不耐烦的说:“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肖霄霄默默流着泪,把那鱼拿起来,鱼儿已经没有了动静,他仔细看着鱼,那是一条透明的鱼,说起来跟讙捉的地虎有一些神似,都是那样透明,浑身亮闪闪的,身体里面晶莹剔透,有光华涌动。
带着这样的预设立场,肖霄霄便以为这必然是同一种味道吧?
他送了一口气,将那鱼送到嘴边,在狐狸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狠狠的咬上了一大口,鱼肉鲜嫩多汁,鱼肉入口即化,汁液顺着他的喉咙流入腹中,下一刻,他跳起来,大口大口喘气,眼泪顺着面颊流出来。
涂山赭化为人形,捧腹大笑,乐不可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肖霄霄万般滋味在舌尖,苦、辣、腥、臭,唯独没有地虎那样香甜让人上瘾的味道,他指着涂山赭,愤怒的说着什么,只可惜他现在嘴唇已经红肿如香肠一般,实在语不成语,句不成句,倒如同东成西就里的梁朝伟。
涂山赭好不容易止住狂笑,说:“这下好了,这两天你都不会为了吃什么而烦恼了。”
肖霄霄说不出话来,委屈得眼泪直流,惨不忍睹。
且不说肖霄霄如何饱受折磨,在姜水的穷山婉儿终于可以下地了,在伊耆夫妇精心护理之下,她终于可以站起来走几步了。
最开心的却并不是伊耆夫妇,毕竟他们对自己的医术是有信心的,女娃最开心,因为婉儿跟她一般年纪,终于可以有人一起玩了。
她每天都捧着一束花,到穷山婉儿的房间来,说说话,聊聊天,也让穷山婉儿开朗不少。
一直生活在姜水的女娃自从听了海上的事情,就一直缠着婉儿,让她讲更多的事情,女娃虽然勉强算是神族,但是一直生活在姜水,九重天都没有去过,更别提各海了。
炎居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代为管理部族十分辛苦,如今穷山婉儿好了许多,伊耆自然也能回来主持族中事务了,他今日感觉有些吃力了,初时他还能勉力维持,后来就发现部族越来越多,实在无法顾及。
许多事情都只能交给蚩尤去做,但是蚩尤的行事作风跟神农氏毕竟还是有些不一样,他带有明显的蛮荒部族作风,一切事情,力量为上,不会神农氏那种曲折蜿蜒的婉转。
前几日有防风氏一支来投,防风氏也算是有神族血脉的,尤其是在弓箭一事上独步天下,防风坚带着部族来的时候,炎居实在是无法顾及,想着都是习武的部族,便让蚩尤去接待。
没想带蚩尤却犯了混,非要跟防风氏较量,引弓射箭,结果防风坚的女儿防风雨胜他十里,他十分没脸,就犯浑非要再较一轮,防风坚觉得神农氏没有容人之量,带着部族转身离开了。
炎居得知后十分生气,却无可奈克,蚩尤除了伊耆,并不买谁的账,哪怕他是伊耆的儿子,也并不是蚩尤的主君,毕竟神农氏族长是禅让的,以后族长是谁还犹未可知。
伊耆得知之后,将蚩尤叫了过去,关上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之后,蚩尤一脸服气,骑上毕方去找防风氏道歉去了。
女娃像是八卦一般讲这事儿告诉穷山婉儿,婉儿却说:“你们都说蚩尤武夫,他哪里是犯浑,若是防风氏武力如此强大,若真是扎根了姜水,那蚩尤的地位不就不保了吗?”
女娃闻言,一脸佩服:“婉儿你真厉害。”
婉儿苦笑,她不得不遇事多思量三分,多想多听多看,不说或者少说,这话她说给女娃听了,颇为后悔,她何曾想要变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轩辕氏!她恨恨的想,这个仇一定要报!
炎居应承女娃的事情,向来不会拖延,他给女娃找来青鸾的羽毛,在扶桑琴上搓成琴弦,筝然做声,宫商角徵羽,打摘剔搓轮,琴声空灵悠远,引来鸾鸟无数,落在穷山婉儿的房间外面,齐齐啾然鸣叫。
婉儿出神的看着,心里也暗暗有了计较,她看着女娃沉浸在琴声之中,也陷入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