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天地尚未如此的泾渭分明,远处的云彩从天空倾泻至山顶,烈日灼烧着,群山软绵绵的如同泥土一般,也不知道何时,从这软绵绵的山里,孕育出来一个奇怪的东西。
天地之间并无固定的形态,今日还是岩石一般的东西,隔日也许变成了一汪清泉,今日还绵延不绝流淌着云彩的天地相接处,隔日也许变成了天高地远的辽阔苍茫之地。
但这样一个能行动,能视能听的东西,果真开天辟地,头一个。
它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苍茫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它一个,它张开口,发出奇怪的声音,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头顶不远处,一团一团的云雾缭绕,渐渐有越飞越高之势。
它试着跳着走过身旁的山,却一脚陷到了软绵绵的山体中,如何都拔不出来了,它身前不远处,硕大的红日正在急速的飞升远离,而他身后,冷清的银盘也悄然飞走了。
灵物心念一动,从身体中长出一只手来,试图把自己从山里拔出来,却不想,手也陷了进去,索性便躺下来看着头顶飞舞旋转着飞升的气体。
这一躺不要紧,它听到了地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却莫名的欣喜。
不多时,困着它的山体,变成了一堆泥土,它站起来,跳了跳,拍拍脚,它身上还有厚厚的绒毛,上面沾满了泥土。
它看着自己的一只手一只脚,似乎想了想,又从身体里长出来了另外一只手和脚,努力的让两只脚长到了一样长,似乎这样走路更为方便了一些了。
它看着不远处变换着地方的天地交接处,觉得十分有趣,便朝着那地方走去,蹒跚着,学习着,习惯着,如何用这样的两条腿行走,如何用那一双手拿取石块泥土。
它追逐着那云彩流淌之处,却只见这些地方不断的变幻,有些相接之处前一刻还云雾缭绕,光华流淌,下一刻就离得天高地远,而身后原本相隔千万里的天与地却重新连在了一起。
它追得累了,摊手摊脚的坐了下来,低下了头,才看见,除了原本的红日,白云,黄土三种颜色之外,从大地下面,钻出来了许许多多的尖尖的小苗。
是它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颜色,这些小苗见到了日光,接触到了天与地之间流淌着的生机,迅速的舒展开来,姿态万千,千奇百怪。
灵物看的呆了,如此曼妙的情形,真是难以移开目光。
长得最快的那一个,却不是绿色的,那是一个原本小小圆圆的物体,破土而出之后迅速长大,如今连天接地,顶部已经遮天蔽日,身体也环抱不过来了。
灵物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它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物体散发出阵阵香味诱惑着它,它便遵从心意,咬上了一口。
巨大的眩晕袭来,它不觉跌倒在地上,那物体却长出来一张脸,朝它龇牙咧嘴的笑。
灵物却也不恼,它索性再咬上一口,那脸却疼得皱了起来,灵物乐不可支,笑出声来。这便是这开天辟地的第一个交流了。
等到第二口带来的眩晕消失,灵物朝着巨大的脸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它细细的看了从地下长出来的每一个物体,颜色各异,色彩缤纷,形态更是千姿百态。
让看惯了红白黄的它乐不可支,每一个它都尝上了一口,味道更是各异。有风吹过,带着缭绕的气流和云彩,环绕在这些形态各异的物体之间。
这些不会行走的物体,有的开长出了美丽绚烂又硕大的东西。灵物开始觉得自己需要分辨了,它开始思考,用它简单的思维分辨了这些不会行走却奇妙无比的东西。
也简单的赋予了这些东西简单的音节以作区分,树、花,便是它脱口而出的音节。
好在它虽是第一个,却并不是唯一一个灵物,在天分地绝的这个时候,大昭也孕育出了其他的灵物异物,很快,这天地之间便开始有了热闹的感觉。
灵物开始遇到了其他能走能视能听的东西,为了分辨彼此,他们开始用对方的叫声来称呼,比如,它便被叫做猨猨。
在猨猨忘记抬头看天空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清阳之气已经反反复复、断断续续渐行渐远了,等到它回头神来想再看一看那些天地交接的情形时却发现已经无迹可寻了,山川凝固,河流初现端倪,不时有新的树木长出来,开出绚烂而又硕大的花。
更是时不时,从树中、山里、底下出现这样跟他一般,能走能动的了。
一时间,竟是有些熙熙攘攘的感觉。
只不过,这些宇宙最初的居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自己到底是什么?”没有一个灵物能知道自己是什么,他们形态各异,有圆成一团走路用滚的,有高大如山体的,有细长如树枝的,不一而足,索性都用叫声,给自己命了名。
时间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没有谁会在乎时间过去了多久,似乎日月的更替不过是刚刚形成了规律,日月散落出来的精气化为了漫天星辰,每一个日出日落都有不一样的变化,等他们都适应了这样的变化,已经千百万年过去了。
天地已定,日月星辰有了固定的位置和规律,山川不在是软绵绵的今日山明日川,河流汇成了海洋,灵物们之间开始有了语言,不知不觉间,相同种类的灵物们开始聚集在一起,种群便如此出现了,自然,也有不合群的,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深山之间,也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自然,相同族群之间的交流,更加的容易和方便,而相生相依的种族们,也自然而然的毗邻而居了。
在无数的吱吱呜呜咿咿呀呀声中,彼此的磨合和心领神会之后,出现了彼此都能懂的音节。语言的诞生便是如此的自然而又万分重要,否则,我们的故事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