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早在开战前几日,陆陆续续就有很多凌云派、天香门和崇武的弟子来这里帮忙营地建设。到了大战前一天,所有参战的四大门派弟子都集中在了雪山营地(八荒山营地定名为雪山营地)。其中,凌云约百人、崇武门两百人、天香弟子不过六七十。最少的是万佛寺武僧——只有三人。
前两次人魔大战万佛寺都有参与,只不过第二次人魔大战武僧只是严阵于牛脊峰和西山一带,只守不攻,人们对他们的印象不深。三人最令人侧目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人少,而是身高。浮游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他一直以为崇武门弟子普遍比凌云弟子矮是因为习武的原因,现在看到同样习武的和尚们各个都是190以上的身高,在人群中鹤立,崇武弟子普遍只有他们肩膀的高度。再想想他曾经见过的冷漠、可乐、追命,全是这么高!凭什么他们就可以长这么高!难不成万佛寺选武僧是看身高的吗?
墨将正在和其他二人说着什么,忽然感觉有人在扯他衣服,低头一看,没人?只听到一个声音:“冷漠呢?”他顺着声音,弯腰低头,终于看到一个穿着雀尾裙的小姑娘。舞雀的衣服比她的样貌要出名,只要对第二次人魔大战的历史有所了解的,都知道天香门有个舞雀使者从小只爱穿她自己设计的雀尾裙。
“原来是舞雀使者。失敬失敬!冷漠他……他可能迷路了吧。”
“不是吧……”舞雀脸上无数黑线。
伟冉补充道:“他比我们先下山,说是想去看看追命长老。但是……”
唉——舞雀深深叹气,而后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几乎没人在意,直到她站上高台,重重咳了一声,众人才把目光纷纷投来。
高台上,原本坐着凌云的逍遥掌门、崇武浮游长老、天香无爱掌门,后来浮游又邀请了万佛寺的墨将护法上座,舞雀则是站在这几个大人物前面,面对乌压压一群观众,她的身高和靠近的墨将的坐高差不多,看着让人想笑。
高台的一侧有个大告示牌,上面已经贴好一张大大的白纸,舞雀看众人已经禁声,她就拿了毛笔,走到白纸旁边,说道:“我来给大家简单讲讲敌军的布局吧。”
大家都很认真地听,下面鸦雀无声。
舞雀很满意,她大笔一挥,在白纸下方左右两侧各画了两个尖尖。这个布置白纸的人显然没有考虑到她的身高,她举起手臂也就只能够到白纸一半高的地方,有人暗暗在笑,她察觉不到,指着左边的这个尖尖说:“这是雪原一带最高的山峰,雪龙顶”,指着右边的尖尖说:“这个是第二高的陀螺峰”。然后她在两者中间画了一条线,继续道:“这条线是当年鹿王和狮王画的分界线,就是各自的地盘以此为界。我们明天分成两拨,一拨是大军正面对战雪龙顶的狮王大军,一拨是组成精英分队到陀螺峰一带各自击破毒虫的巢穴。”她一边说一边在陀螺峰附近点了四个小黑点,每点一个就介绍道:“这个是蜘蛛洞、这个是毒蜂洞、这个是百足洞、这个是巨蝎洞。”
浮游听到巨蝎两字眉头一皱,那就是当年杀了残龙的妖魔!
“这些毒虫系是我们四大门派一直以来没怎么对战过的,敌人的能力对你们而言都是未知,我只能说他们实力不可小觑,所以必须是由精英组成小团队去逐个击破!正面战场主要由逍遥掌门指挥,各精英小队的组成等下我和几位掌门、长老商议。后方的救援由爱爱掌门负责。还有什么问题吗?”
观众们看着舞雀的简笔画,问题很多,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因为他们基本都没来过雪山一带,那两个峰到底在哪里、黑点又是哪里?人群里议论纷纷。
逍遥站起身说:“大家不用担心,今夜光线欠佳,营地又是火光熊熊,可能看不太清两座山峰的位置,明日清晨开战应该可以明显地看到。至于这些巢穴的位置……”
“你们往那边走。不难找的!”舞雀肯定地回答。
人群中仍是议论不止,但也没有人向舞雀提问。于是,几位门派大佬和舞雀开始商议精英小组的人选。浮游自然要去巨蝎洞,其他人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有舞雀有点发愁。她请求万佛寺务必派四个人来,就是为了让每一个精英队都能安排一个武僧,武僧的秘技在对付这些毒系妖类时非常关键。可是他们三人居然放任冷漠迷路!
几位负责人商议了好久,高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各种即兴表演,说笑打闹、谈情说爱什么都有。
崇武门全员,除了无双都到齐了。弑神也穿着崇武的战衣来到营地,不过不是掌门专用的灭魔套,而是普通弟子的赤练套。三郎见他还是叫了一声掌门,弑神摆摆手,拍了拍三郎的肩膀,难得地说了一段中听的话:“我已经退位,就不是掌门了,也别叫我弑神,叫我阿启就好。浮游长老年纪大了,又总是受伤,无双他——估计心也不在崇武了。如今,帮里最有天赋的就是你了。好好加油!”这一番话出自这个臭小子掌门口中,周围的帮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懂事了?
猫猫有点选择性脸盲症,对于长得比较端正甚至有点帅的脸不太分得清,倒是像浮游那种丑的有点特色还自认为很帅的就记得特别清楚。弑神如今穿着崇武战服,她压根儿没认出来。弑神却对猫猫印象深刻。他亲手打造的钗环被昭月雅无情地扫落地面,却是被猫猫紧紧握在手中,他抓着她的手腕时,猫猫倔强的不愿归还的样子,令他难以忘怀,对她是不是有点感激呢?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弑神看着灵活地上蹿下跳的猫猫,又好想去抓住她。也许……是因为她敏捷的身手?能够和他弑神比快的女人,还真是难得一见!
八荒山的单身少女们在这几天迎来了真正的春天,那么多英俊飘逸的凌云弟子!那么多勇武憨直的崇武弟子!虽然天香门的仙子颇有竞争力,而凌云的女弟子眼神很可怕,不过她们坚信,这么多年轻人里必然会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八荒山的族长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得知沾花已经替他应允了要在这里建营地的事。族里一直流传着当年鹿王的故事,他知道鹿王的心愿就是能消弭人和妖类之间矛盾仇恨,难道只能通过战争吗?他的心里涌出一片悲情,化成铅水似得沉沉的失落。营地里越来越多各门派子弟,对族里的单身少女的确是件好事。她们纷纷来问族长可否参战,他对这件事不支持不阻拦,只说“你们随意”。他本人则是对这些“外来人士”敬而远之。
在荒牧的文化里,妖类算是人类的朋友,这次战争族人大多不愿参与,想参与的小姑娘们也不过是报名照顾伤员,想借机找个恋人,当然小番茄和小优例外。
那边精英小队的人选不难确定,预案早就有了,不过是临时做些调整,确定的人选基本都能领到凌云特制的新式战衣。
浮游对自己分队的人选之外的事情全部不感兴趣,并且他早早就领到了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新式战衣,于是留那几位大人物好好协商、仔细讨论,自己开始闲适地四处逛逛。他看见小番茄和一个背着弓的荒牧男子说着什么,那男子还微笑着摸着她的头,大概是族里的长辈。看他的弓的样式有些奇特,忽而想起小优曾经说过,小草给她做的弓是仿照了荒牧族长的样式,只是颜色不同,族长的弓金中透着银光,叫做“霜银”——原来他是族长啊。
小番茄叙旧完毕又回到这边的阵营,浮游上前问道:“小番茄,你们族长怎么称呼?”
“低调。”
“嗯?没必要吧。”
“什么没必要?”
“这有什么好低调的。你们族里的名字难道不都是什么小番茄小辣椒的吗?难不成你们族长叫灭游吗?”
“什么啊!我们族长叫低调。”
“……好吧。”
人选最终确定了。正好舞雀留了半张纸,逍遥就把名单写了上去:
蜘蛛洞:墨将(武僧)、一刀(崇武)、妖妖(天香)、熠瑶(凌云)
百足洞:晓光(武僧)、三郎(崇武)、葵葵(天香)、旗烁(凌云)
毒蜂洞:伟冉(武僧)、弑神(崇武)、黛薇(天香)、龙君(凌云)
巨蝎洞:浮游(崇武)、毒药(天香)、恋恋(天香)、清海(凌云)
蜘蛛洞这一队本来是安排无双,可惜人不在。一刀武功差了些,好在他未婚妻小番茄自愿加入,只不过她不在预案之中,没有新战衣可领。她本人表示不需要:“我的攻击范围比清海还远呢,不会受伤的。”
名单写完,人群自动安静下来。总指挥逍遥发表讲话:“此次一战,是人和妖魔千年来最后一役。但妖魔数众,技能诡异,各位勇士还当谨慎对敌,不可轻视!今时我凌云虽不及往日鼎盛卓绝,但有天香的仙子施援于后、崇武战士和万佛寺武僧御敌在前,我坚信此战以后,妖魔尽除,我辈将成为终结戎城大患的光荣一代!”
欢呼声和掌声不太整齐地响起。逍遥继续道:“诸位,这一战凌云准备多时,各分队的战士已经各自领取了新战衣。我们也为到此的所有勇士准备了新的战衣武器,还请大家自行前来领取。”
这边说着,几个强壮的大汉就搬了好几个大箱子放在高台边,一打开里面全是各门派的战斗装备。人群中爆发一阵高昂的欢呼声,纷纷上前领取免费大礼。要知道,凌云莫邪殿出品的装备可不是小店面里卖的仿货,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
战士们姑娘们穿着新的战衣,拿着新的武器高高兴兴回营棚休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战衣只是一般的“新”,而精英小队的战衣才是极品的“新式”装备。只是由于新材料的原料中有一种树胶极其稀少,只够那几件的产量。物以稀为贵、以新为贵、无论是使用价值还是市场价值,那极品新战衣可是这些普通款的千倍不止!
夜渐深,火渐灭,有人酣睡,有人失眠,雪山营地只有一些夜行动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微弱声音。族长低调听着孩子们平稳地鼾声,坐在屋门口,凝望了一夜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