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一夜未眠,句仪还是要给长公主送行的。朝门外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她不得不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就在开门那一瞬间,脚边倒下一团黑影,吓得句仪下意识一脚踢开,后退几步。
只听到那团东西哎呦呦呻吟,然后舒展开手脚,还不忘安慰受惊的句仪:
“别怕别怕,是我。”
顾长风在门外窝了一晚上,一大早靠着的门突然打开,他冷不丁向后倒,结果没倒实,又挨了一脚,似乎扭到腰了。他也是很勇敢,直接自己将腰掰正,只听到骨头刺耳地咯吱咯吱响,他已经正好腰,又颇为傲娇地坐在门槛上,故意背对句仪。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还能在哪儿?”顾长风故意阴阳怪气地哼哼,“有的人啊,骗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不分离,其实就是舍不得给我建寝宫……要赶我走的时候嘛,也不让人给我在书房铺床,我只好睡长廊喽——苦哦,苦哦……”
“你……”
明明是忍不住笑了,可是眼泪也扑簌扑簌地直掉。句仪慌忙拭去眼泪,嘴硬道:
“你还找不到睡觉的地方不成?要在这里丢人……”
“但凡是你跟我回了青舟,我做皇帝你做皇后,再纳上几个妃子,我倒也不至于如此。可惜当初年少无知,受某人诓骗,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呀。”说的像模像样一本正经,其实已经将句仪哄开心了。
顾长风忍着手脚的酸麻,扶着门框站起来,帮句仪将腮帮的泪痕擦干净,温柔地说道:
“是我不好,昨天那么说你,但是我施了屏音障,没有让别人听到。你不必担心,你才是我放弃皇位也要厮守的妻子。我只是感觉对不起阿璃,作为兄长,违背诺言在前,害她痛失双亲在后……我所做的只为了求一个自己心安罢了。”
句仪只知道顾长风与孟良有过君臣之约,但是从没听他提过孟良的双亲。但是她不想问,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想自私地留住和他的深情。
出了商池,再行十几公里,出现岔路口。
往左回郸虞,往右去青州。
江瀞雪静静地看着孟良下车,又掀起窗帘怅惘地看着这个岔路口出神。自从离开皇宫,她就一直闷闷不乐——或者说,所有人都闷闷不乐的。
孟良让人将一部分行李拿到张允澜所在的马车上,又让车夫离开,自己坐上横木来驾车。
从这里起,她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接下来她会带着张允澜去寻找凤翎碎片,江瀞雪则回郸虞和江瀞玚一起等她们的消息。
“国师,”竹夏跑过来,“殿下让奴婢问您,真的不带几个侍卫吗?”
“不了,回一趟玉坤山而已——请殿下不必挂心。”
竹夏离开不久,江瀞雪那一队车马就离开了。孟良也扬鞭驱车,前往下一个目标。
憋了好久,张允澜还是忍不住探出脑袋,问道:
“我们真的去玉坤山?”
“是。”
“那,凤翎怎么办?”
“先去玉坤山,再去青州。”
感觉到孟良心情不太好,张允澜也不敢多问。还是孟良主动解释道:
“想要找到凤翎碎片,就要有炽凤的信物去感应。玉坤山十几年前进了一件秘宝,听说是我小师叔留下的,她是郸虞上一任国师,也在十几年前失踪了。——想来这件秘宝就是炽凤的信物了。”
“果真都连起来了!”张允澜恍然大悟。所有的事和物都是十几年前的,其实就是江无意特意安排下的。
“接下来的路就剩我们两个一起走了,我们的身份是周游列国的师徒。以后除了练功,我也会教你一些拳脚招式,真的遇到麻烦你还得靠自己。”
“真的?”张允澜听到可以练招式欢呼着下意识站起来,结果撞到了门框,疼的缩回车内,在里面嗷嗷叫。孟良也被逗乐了,批评了一句“乌龟缩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