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行程还算顺利,张允澜也学会了晚上打坐调整。相比多睡两个时辰,打坐一柱香的时间更加有效。
明日就要进商池都城了,孟良择了城郊一家驿馆安顿。这家驿馆偏离主道,但是离城门比较近,主要接待节日里出城踏青的王孙贵胄。现在是淡季,几乎没客人,老板一听有人要出高价包下驿馆,很是愿意。
老板客客气气地在前面带路,给众人介绍房间,还热心地表示可以带她们去四周美景处转转。孟良委婉的谢绝其好意,让江瀞雪带大家继续看房间,自己与老板留在院子里商量事宜。
等房间都安排妥当,大家也收拾好了,还不见孟良回来,张允澜自告奋勇去院子里看看。
才下了楼,迎头撞上孟良,她一个踉跄坐在楼梯上,孟良却好整以待地站在原地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怎么和老板说了这么久的话?大家还在……”
冷不丁挨了一个栗子,孟良在她头顶问道:“你就这语气和你师父说话?”
张允澜愤愤地揉着头,及其不情愿地重新说道:
“师父息怒,徒儿来请师父上楼……”
孟良宛如一只大尾巴狼,装模作样地从她身边跨过去,慢慢悠悠地上楼,一边说道:
“我加了一倍的钱,让店家将上上下下的伙计仆人全撤走,不留一人。”
“为什么?”张允澜翻身爬起,追了上去,将楼梯踩得咯吱响。这又遭到孟良嫌弃的白眼。
“也不进城,也不肯老板留人,孟良你……”
张允澜眼疾手快地抱住头躲过孟良反手欲来的栗子,改口继续道:
“师父!师父你是怎么想的?”
“孺子不可教也。”
这一句文绉绉的话张允澜还没反应过来,孟良已经进了门,她连忙跟上。
皇宫里,句仪估摸着时间,孟良一行人应该到了,但是迟迟不得通报。
正当她要派人去查探,万统领进来通报道,这一行人滞留在城外。
“为何不进城?”
万统领同样疑惑,“未能得知。”
“她们要耍什么花样?”
一旁喝茶的顾长风终于忍不住,
“怎么就是耍花样了?想必是为了路上安全,多带了几个侍卫。将随行侍卫安顿在城外合情合理,要是贸然带进城那才是失礼。”
理是这个理,但是句仪听不得从顾长风嘴里说出来,立马又刻薄讽刺:
“那是了,自然是你最懂你表妹。”
万统领识时务地闭塞耳目,匆匆告退,留这二人唇枪舌剑。
城外的孟良当然不知道皇宫里有两个人因为她又闹得不愉快,此刻正在和江瀞雪用晚膳。
张允澜吃的快,被竹夏她们拉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也方便她二人说话。
“拓下的图案虽然和七姒国徽相似,但是更为复杂,我们进了宫下一步怎么办呢?”
孟良摇了摇头,
“走一步算一步吧……离寿宴还有两天,也就是说,我们大概有三天的时间名正言顺留在宫里。我打算去见见我师兄,他在七姒当了十几年国师,应该有线索。”
“说起来容易,”江瀞雪接过话,“但是你师兄毕竟是七姒的国师,不会对你说太多实话的。……我倒是可以假借阅览之名,从藏书阁、藏宝室里找找。”
话说到这儿,二人生出了怅惘。
仅凭一个图案,能找到什么呢?
外面传来嬉闹声,越来越近,忽然门被推开,张允澜也被竹夏茗冬拉了进来。原来她三人出去是为了试换明日进宫的衣裳。
张允澜扭扭捏捏地站着,颇为手足无措。头发被梳成发髻,脖子露在外头,冷的让她不适应,加上发髻上装饰的金冠珠花实在重了些,她不得不驼着背。身上的衣裳也很厚重,勒得紧紧的束腰叫她喘不过气。
“很漂亮。”江瀞雪仔细看了看,衷心赞叹了一句。
孟良则挑剔地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站直了,然后嫌弃道:
“仪态不行,表情太狰狞——谁要吃你吗,走两步看看。”
张允澜踉踉跄跄走了两步,江瀞雪的微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不是,”她辩解道,“我实在顶不动这么重的东西。”
孟良长舒一口气,打量了一番金冠,最后妥协道:
“那就不带了,换点儿轻便的吧。”
不一会儿,茗冬将张允澜带过来,确实走路站坐都顺眼了不少,只是还是不够端庄。
“进了宫,你的身份是我的徒弟,郸虞尚书的女儿——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尚书的女儿?”
“你临时抱佛脚还来怪我,”张允澜不服气地反驳。
毫不意外,孟良给了她一个栗子。
“一路上长公主殿下一有空就给你讲那些诗书礼仪,就算没有实践,你也该有点数……”
说着孟良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一下张允澜岔开的腿,说出了今天第二句让她搞不明白的话——
“朽木不可雕也!”
终于,在江瀞雪的耐心指导下,张允澜勉勉强强学了几分像模像样,大家都各带心思地回去休息,为明天进宫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