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队里萧九又见到了那个在蒙家的少年公子,那公子也看见了她。萧九对他微笑,他打马来到萧九身边并说道:“萧九,我们又见面了。”
萧九道:“是啊,还未知公子姓名。”
“淳于天一。”淳于天一回答道。
在魏国姓淳于的只有王室,以淳于天一的年纪大约是个皇子或者世子。萧九无意去打听别人的事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太皇太后,那个慈祥的老太太。
充州军中有好些人萧九都认识,跟他们一路走一路闹到不觉得行军艰难,虽然大家心中都知道此去可能再也回来了但却不觉得悲伤。有的人从军是觉得大丈夫活于世理当建不世功勋名垂青史或者封王拜将列土封疆;有的人则是因家境贫寒投身行伍是为了混口饭吃;有的人是祖辈都是军籍从出生就定了人生。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聚集到了一起,他们都不畏惧战争不畏惧死亡,因家国而亡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萧九从八卦的人嘴里得知了一些关于淳于天一的事。淳于天一是第二十七位皇子,皇帝的子嗣的众多他母妃不受宠连带着他也不怎么受皇帝的喜欢,所以他从小就跟着他外祖父在并州长大。想来他的生活也不会如意到哪里去。
姜国的君王叫龙离,据说从小流落在外后来几经波折才等上王位。萧九觉得像龙离这样的人是最不好对付了,他经历的多见过的手段更多,许多计谋他能一眼识破。而且他年少时结交的人都是些正派的君子,那些帮助他登上王位的人现如今都身居要职,想要从内部瓦解几乎不可能。硬拼的话只能是两败俱伤。
萧九不知道自己的君王为什么那么想弄死龙离,她很疑惑。很快有人给她解了惑。这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萧九在河边给自己的黑马洗澡,一起的还有佐佑这个大嘴巴一刻也闲不下来。在他众多的废话中萧九基本了解这次战争的开端。
事实上总结起来就四个字:红颜祸水。姜国有位公主长的极美,去年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于是姜王就向十国广发请帖请有名望的世家公子前去参加公主的宴会,姜王是有意在这些人中选出位驸马。可是咱们的皇帝是位年老心不老的,听说吴国公主貌美就派了使臣去求亲。结果使臣刚到庆泱城就被赶了回来,姜王不仅好好将魏国的使臣羞辱了一翻还写了封书信让他们带回魏国。书信的大意就是说魏国君王不知休年纪一大把了还好意思来姜国求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还想娶小姑娘。一时间天下文人骚客都撰文写诗讥讽魏王。
魏王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看了书信后止不住的咒骂姜王是狂妄小儿还发誓一定要让姜王为羞辱他的做法付出代价。然后原本就摩擦不断的两国彻底翻脸。魏王本来想着姜国才刚刚结束与燕国的战争国力不济应该能很快被打败,可是这场仗打了大半年都没完。从冬天到夏天魏国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反而被牵制了。
永威郡王本来已经在家养老了,听说自己王兄为了个女人居然大肆兴兵。于是老郡王穿上朝服步行进宫进谏,没想到皇帝连自己亲弟弟的面子都不给直接赏了二十板子,可怜老郡王被抬着回了王府没过多久就咽了气。老郡王的世子淳于楚鑫乃是此次伐姜的统帅,听说自家老爹被皇帝打死了就据兵蔚城非要跟魏王讨个说法,否则就回兵魏国不再攻打姜国。魏王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时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儿子能征善战,就命他带领充州军诛杀淳于楚鑫。
时至今日萧九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去攻打姜国而是去解决内斗。说实话她对魏王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初姜国强大的时候他就送自己的母亲去和亲。后来母亲没有听从与他,他便痛下杀手。这么多年她都未敢忘记想要她命的人就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王。为一己私利就举国兴兵,听不得逆耳忠言就诛杀忠臣,见不得有人忤逆就大兴牢狱。如此种种萧九是真不想为他卖命。
还好长了反骨的人不只她萧九,还有那个笑起来温润如玉的淳于天一。这一路慢吞吞的走,一天行的路估计连八十岁老翁都比不上。大军走一天歇三天实在不像是要去打仗的。
萧九问淳于天一意欲何为,他回答道:“我想创造一个不一样的魏国。”
萧九想了想问他:“你缺人吗?”
淳于天一道:“缺,缺与我有同样理想的人。”
萧九道:“我帮你。”
淳于天一道:“好。”
接下来大军昼夜行军,两天之后大军在蔚城外三十里处扎营。接下来几天萧九都没见到淳于天一,直到第五天晚上淳于天一才出现。他问萧九:“如果我成了乱臣贼子你还追随于吗?”
萧九道:“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成王败寇。所以不要在意无知者的言论。”
淳于天一摸摸萧九的头顶笑道:“书读的不错,是这个道理。”
然后淳于天一与淳于楚鑫联手,三十万虎威军与十万充州军反攻帝都。一时间魏国大乱,由于淳于天一反的毫无征兆魏王一时间惶恐不已,待定下心神已是兵临城下。
魏王宫城的城门上挂了九个人,淳于天一的母妃敬妃、萧九的师父吴松桂、师母袁暖、永威郡王夫人、淳于楚鑫的妻子和两个儿子、虎威将军蒙翊与他夫人吴杉还有他们。魏王笑的癫狂:“乱臣贼子,你们都是乱臣贼子。朕是君王你们竟敢叛乱,朕要你们亲眼看看因为你们叛乱而害死了自己至亲之人。”随后魏王命人砍断绳索九人摔下城楼当场毙命。
萧九呆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淳于楚鑫红了眼命令将士即刻攻城,厮杀声唤醒萧九。她纵马疾驰至城楼下抱起吴杉用手去堵从她口里流出的鲜血,她肚子已经隆起,之前她还写信给萧九说大夫说她怀的是个男孩,等孩子出生后就认她作干娘,还让她想好到时候送什么礼物给孩子。可是现在吴杉已经没了体温,血也渐渐的止流。萧九看着师父师母的尸体有些疑惑,她的师父那么厉害原来也是会死的。是她害了他们。
魏王已经逃跑了,萧九追不上他,以前萧九总觉得自己天生神力无所不能,可是现在她追不上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守卫皇宫的羽林卫很快在一声声降者不杀中缴械投降。淳于天一也在密室中找到魏王。萧九拖着长剑走向他,他却问萧九:“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你杀了我就永远也别想知道。”萧九揪着他的衣襟将他拎起来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话刚落音萧九觉得自己胸口一涼,低头便看见一把匕首插在自己胸口。
魏王阴沉沉的声音传来:“你父亲是姜国夏侯骄,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夏侯氿。说起来你父亲心里还是有你母亲的,他们是在九月初九相识的。夏侯氿萧九你们两兄妹都取名意久可惜都是短命鬼。十四年前朕没能杀了你,十四年后朕还是亲手杀了你。你是魏国王室的耻辱,如今朕终于亲手抹杀了你这个耻辱的存在。”
萧九最后的记忆是一张脸,一张惊恐的脸。脸的主人叫淳于天一,那个她心悦的少年,可是她还没来及诉说她的心意。
淳于天一来找我,他说他想要救一位姑娘,他愿意拿他的一切来换。他说那个姑娘叫萧九。我说我要的龙筋,他说好。我说萧九命数已定要救她就要拿你余下的寿命来换,他说好。
那个叫萧九的姑娘来找我要我把淳于天一交出来。可是想要达成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淳于天一我不能还给你。”我看着萧九。
萧九问我:“为什么?”
我道:“这是你活着的代价。”
萧九说:“可是我从来都不想活着。出生也好长大也好都不想。我只想他好好的,能建立一个他心中的魏国。”
后来萧九回到魏国改名淳于九登上王位,史称蔚王。淳于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实施新政,选拔贤能,修律例,鼓励农商,开放边境通商。魏国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