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石头上偏头看着萧九,她依旧死死盯着我目光不偏一寸。我对她微笑,许是我魔气太重就算微笑也阴森恐怖。萧九皱眉并且小声说道:“笑的真难看。”
我倒不在意她的看法,左右不过是小姑娘只会以貌取人。我问她:“小孩,你是哪国人?”
萧九瞬间暴走:“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魏国人,来找淳于天一的,你把他交出来。”
我挠挠耳朵:“吾还没老到眼花耳背的地步,魏国人的脾气怎生的这般暴躁。”
萧九的人生与旁的姑娘不同了些。萧九是私生子,她母亲淳于水原本是去姜国和亲的公主。后来她因婚前有孕被送回魏国。没人知道萧九父亲是谁。她入不了族谱,没有姓,只有名。后来因得了太皇太后的怜悯随了太皇太后姓萧,加上她的名便成了萧九。
淳于水在生下萧九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病故。萧九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长至五岁,太皇太后病重将萧九托付给时任充州督军的吴松桂。太皇太后给吴松桂的书信中有这样一段话:萧九身世奇特,不能像普通女孩那般教养,望你能教她你毕生所学,将来让她在军中谋个职位,也不需裂土封侯只要能保生计就好。我死后想害她的人必然不少,还请你一定保证她的安全直至她有能力自保。
吴松桂接到太皇太后的书信后星夜兼程充充州赶到帝都将萧九安全接到了充州。太皇太后过世后很长一段时间萧九都不说话,她难过怕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的情绪,太皇太后教过她不要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谁都不行。因为这个世界上想要她命的人太多了,多到不知道哪个人是要暗害她的杀手。
吴松桂挺喜欢这个小姑娘,聪明勤奋,很会讨好人,天生神力才五岁的年纪已经有了少年的臂力。萧九有远超同龄人的心计与毅力。吴松桂布置给她的课业她能很好的完成,每天早晨兵营里她总起的最早温习前一天吴松桂教她的剑术、兵书等。
老成的萧九是兵营里所有人的开心果,她嘴很甜,但凡是有点本事的军士她都会讨好,帮别人捶背、倒茶、洗被单,然后要求别人教她本事。短短三年她将别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充州物产不丰土地贫瘠,萧九长个子的时候特别容易饿,每天兵营的吃食都是定量的,就是萧九也不例外。萧九肚子一饿鬼主意就特别多,时常溜出兵营去山林里打野味充饥,山林里的野物都特精最初萧九花了半天时间才捉到一只兔子,兔子还特别瘦,皮包骨和萧九差不多。但萧九特别满足,她剥了兔子皮洗干净晒着,兔子肉吃一半留一半回去孝敬师父吴松桂。
后来,萧九打猎的技术磨练纯熟,能打到很多动物,野鸡、田鼠、兔子、野狗、麻雀、运气好还能捉住山豹。萧九将存下的皮毛凑多了送给吴松桂的夫人袁暖,袁暖总会做一身衣服回赠给她。起初袁暖总希望带萧九回家,跟在她身边好好学学姑娘家该学的东西,一来长大以后好说亲,二来好与自己女儿做伴。但是萧九注定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起初吴松桂只与她说萧九这孩子与旁人不同,过不得普通人的生活,但不与她细说,后来见她闹的狠了才与她说了萧九的身世。袁暖听了之后黯然道:“这般身世能活到现在也属不易了。怕是王室不会轻易放过她。”吴松桂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你想的也有理,是该让她学些姑娘的本事以后就算不说亲自己生活也容易些。”然后萧九就开始了她学习女工的课业。袁暖教她尽心尽力,她学的也用工。每天学完休息的时候吴杉总会给她讲些离奇的鬼怪故事,女鬼聂小倩与书生宁采臣,鲤鱼精与红尘剑客,她讲的故事是萧九从未听过的,缠绵的爱情故事萧九并不喜欢,她喜欢的是故事里的人可以去很多地方交很多朋友,能哭能笑,与人交往光明磊落。这是她过不了的生活。
吴杉特意嘱咐她这些故事不能说与她母亲听,因为师母觉得那些市井小民才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官宦人家的子女是不许看的。萧九很奇怪吴杉是不常被允许出门的,但她的小说书总是更新的很快,有时一天能与她说几个不同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吴杉压抑着哭腔求她相助,她才知道她每天听的故事是个少年公子偷偷递给吴杉的。这位公子也是有些名气的,小小年级就中了秀才,饱读诗书能文会武,父亲是刺史,与吴杉也算是门当户对。两人是在一次诗会上认识的,后来又因着别的原因聚在一起,可谓是一见倾心在见倾情。后来两人经常私会,时间长了就做了些有违礼教的事情。吴杉察觉自己身体有异却不敢声张,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向萧九求救。
萧九向师母撒了谎,她说她最近老是噩梦缠身想去太原寺上香以求平安。由于不熟悉路况想让吴杉作陪。袁暖是最信神佛的,听她这样讲就相信了,并且帮她张罗好了一切。路过太和药店的时候萧九谎称自己不舒服想要去看大夫让随行的仆从都在外面等候。
萧九拿剑抵着大夫的脖子让他给吴杉诊脉,大夫颤抖着手为吴杉看诊。确是喜脉无疑,胎像稳定没什么大问题。大夫哆嗦了许久才问:“敢问夫人姓名、芳龄几许,老朽好为夫人开些安胎药。”
吴杉刚要讲话就被萧九打断:“萧九,十五岁,只是定了亲还不曾成亲,大夫还是叫小姐吧。今天的事不许对别人讲否则要你的命。”萧九给了大夫六两金子。扶起吴杉就往外走。
上了马车吴杉脸色煞白,看样子是被吓的不轻。萧九有些着急,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想了许久才想到问孩子的父亲在哪里。吴杉说了地址姓名。萧九让马车继续往太原寺去,自己则骑了马往刺史府去。萧九来的匆忙未拿拜帖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守门的仆人不敢让她进府,去通报也久久不见回转。萧九便绕到后墙翻墙而进。刚刚站定就听到一声嗤笑:“原以为是盗贼悍匪,没想到却是个小姑娘。”
萧九闻声看去是个着黑衣锦袍的少年,眼眸若星,棱角分明。萧九忽然想到了四个字:公子无双。萧九问他:“蒙翊在哪?”黑衣少年反问她:“你是谁?”萧九道:“萧九,蒙翊在哪?”黑衣少年回答道:“可能在书房。”过了一会见萧九还没动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萧九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我不认识路。”黑衣少年听后笑的很大声,但他还是带萧九去找蒙翊。
萧九第一次见到蒙翊,人跟她想的不样,不是文弱书生也不是风流公子,气质和她师父吴松桂很像。萧九告诉他吴杉怀孕的事,还有吴杉人在太原寺。如果他愿意负责就去找她,如果他不愿意负责就永远别出现在吴杉面前了。这是吴杉让萧九带的话。话刚落音蒙翊就不见了身影。萧九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
蒙翊倒是有担当的人,亲自去太原寺见了吴杉,后府后就让自己老爹备了聘礼去吴府提亲。由于吴杉已经有了身孕两人的婚礼办的极快,快到萧九还没反应过来吴杉就嫁人了。
蒙翊与吴杉婚礼的第二天,吴松桂将萧九召回了兵营。魏国与姜国起了战事,本来蒙翊是要随军出征的,但现在吴杉有了身孕,实在不放心,想请萧九代替他随军前去增援,是押送粮草的后勤兵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萧九没考虑就答应了,如果打了胜仗肯定就有封赏,如果能升官就最好了,因为俸禄也会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