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阿希居然是燧人氏之女!”
燧鸟红色的瞳孔大睁,流露出满满的惊讶。
“不过此刻她血脉暴动,我该如何是好”
“风小子也不知哪去了,若是有燧灯在,我可以借燧灯和阿希身上的燧人氏血脉,化出翕兹的法相,压制另一种血脉。”
说到此处,它不由得懊丧地摇了摇头,鼻窍中泄出一丝火气。
“嗯?不好,有人来了!”
燧鸟透过背篓的缝隙,看见岸边的林子里泛起的绿雾。
滚滚绿雾从四面八方袭来,覆盖了睡眠,蔓延到了祭坛之上。
四位巫女皆伏跪在地,身躯微微颤抖。
巫女朱从巫女熏手中接过六气钵,举过头顶。
“大人……燧人氏之女血脉暴动,已经失控,属下等人罪该万死,甘愿受罚………”
六气钵自她手中慢慢地飘起来,一只细长干瘦的手从绿雾中探出,接过六气钵。
弥漫的烟雾瞬间散去,盘王眯着眼看向悬浮于黄白光柱之中的阿希。
“看来巫松……哼哼……”他向祭坛边缘昏睡着的巫松瞥去一眼,“还隐瞒了一些东西。”
“那似乎……是土行血脉之力……”
一道紫光从岸边疾射而来,落在盘王身旁。
紫光破碎,隐藏于黑袍中的将臣从中显化,只见他脚尖指地,悬于地面一寸之上。
“嗬嗬嗬嗬……”干哑的笑声从帽兜中传出,“燧人氏超越了祖巫,是近神的存在,能和他同级的血脉……后土??”
“后土氏……吗?”
盘王眼中闪过一思索的光芒。
“也只有那位的血脉,才能和燧人氏分庭抗礼。”
他挥退了巫女,慢悠悠地走向阿希。
传说后土氏是世界开辟以来便存在于世的古老存在。
人身蛇尾,前俩手,背后有七手,握两条腾蛇,为地母尊。
而燧人氏,是二十多年前横空出世的大能,持人道圣火,传火天下,传说其功行超越了祖巫,达到了神的境界。
发须如火,人身麻袍,持建木火把,为人火圣。
阿希此时两种血脉都被激发,双腿合一,化为长长的蛇尾,不绝的火焰自她七窍洒落,黑长的头发也染上白焰。
“真美啊……”
盘王驻足,口中喃喃道:“血脉似乎并不是完全在冲突,而是……”他皱了皱眉,犹豫着斟酌出一个词。
“融合。”
“不错~”
一道声音隔着水面传来。
祭坛上所有清醒着的人,包括燧鸟,都齐齐看向岸边。
一个老妪。
银发皱脸,黑色羽披,手提一盏小灯,灯上燃着黯淡的灯火。
在她身后有二人侍立,都藏在由黑色羽毛织就的带帽长袍中,看不清面目,只能辨出是少年身形。
一道紫光闪过。
老妪耷拉着的三角眼看着向他袭来的将臣,提起手中的灯。
灯中黯光明明灭灭,一点灯火落下,化成一只衔火的乌鸦,冲向将臣。
二者相接,将臣疾退,乌鸦破碎,散成星火。
盘王瞄了一眼将臣因被火燎去的大半袖子而露出的枯瘦尸手。
“来者何人?”
老妪三人一抖羽披,羽披化成翅膀,相继飞跃水面,落在祭坛上。
“老妇鸦羽,奉命前行事。”
“哦~?”
将臣伸出手指在六气钵里搅了搅。
“何事?”
老妪笑而不语,看向显化人身蛇尾的阿希。
“你要带走她吗?”
老妪点点头,又摇摇头。
“时候未到。”
盘王挑了挑眉,“何时?”
老妪侧身看向水岸,“来也~”
一道青色气旋托着一个青金色的人影,自对岸走来。
正是“风无邪”。
老妪见祂来了,退到一侧,带着身后随侍的两人一同躬身行礼。
“风无邪”并不理会众人,径直从来到黄白光柱前。
青色气流自脚下卷起,缠绕着光柱,同时,也在消磨光柱。
盘王领着奢比尸部众人,退于另一侧,意味不明地看着“风无邪”的所作所为。
而背篓里的燧鸟,则是疑惑看着“风无邪”。
它能从对方身上涌动的青色法力流带中辨识出,这力量同风小子的法力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精纯。
“古老的存在?他的气息远比翕兹古老?”
“我能感觉到燧灯就在他身上……”
它的鸟脸扭曲了片刻。
“风小子难不成还是某位大神的化身不成?”
此时天地间轮回未开,并没有转世轮回之说,像“风无邪”此时的情况,若是放在后世,与转世者忆起前尘无异。但若是放在此时,更像是大能者用自己的血脉留下的化身。
这种化身一般有两种用途。
其一,行走世间,像太阳神君这般,本体临凡会带来不利影响的,会用化身承载一部分意志和力量,作为临凡的载体。所谓的神祝,就是最常用的一种载体。
其二,复生,强大到一定境界的人,一点灵光不灭,可以通过血脉,在后人的身躯重生。
在燧鸟看来,“风无邪”目前的情况显然就是后者。
不等它多想,阿希那边又起变化。
此时光柱磨灭,人身蛇尾的阿希被青气环绕着,缓缓落在“风无邪”身前。
“多谢神尊出手平息血脉暴动。”
老妪不知何时独自走上前来,恭敬地向“风无邪”行礼。
祂转过头来注视着她。
“按照约定,后土氏血脉归于神尊,老奴则将燧人神火取走。”
“约定?”
“我以为,他已经毁约了……”
老妪将身子弯得更深了。
“神尊都已能借体行走,那位的约定已经完成一半,剩下的一半不也在眼前吗?”
“风无邪”眨了眨眼,将手一挥。
青流带着阿希落到老妪身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盘王瞧着两人就这样将他到手肉分割完毕,怒极反笑。
“好胆!在我奢比尸部,当着我的面,把我的东西分了?是谁给你们的狗胆?”
话音刚落,他将六气钵抛出,土钵倒置,从中卷出“寒暑燥湿火风”六气,化作六条长蛇,向二人身后攻去。
老妪对此躬身不做理会,“风无邪”身后卷起一道青气,将六气化作的长蛇挡住。
盘王冷笑一声,涌动的法力在身后凝结,显化出一个足有十丈高的黑影。
青面獠牙,金甲着身,若是仔细看,盔甲的缝隙中露出的肢体部分,全都是密密麻麻爬动的蛊虫。
这是奢比尸部的蛊神,千年时光里,盘王炼成的祝道神相。
神相伸出屋舍大小的手掌,向“风无邪”二人拍去。
“风无邪”回过身,歪着头看向压下来的巨手,组成法相的青金色法力逸散,形成一道旋风,堪堪覆盖到神相的小臂。
盘王冷笑一声,正要出言嘲笑“风无邪”螳臂当车,青色旋风散去,神相的小臂也被磨灭干净。
他脸色一黑,无数毒虫从六气钵中掉落,附着在神相上,不一会儿便将小臂修复如初,还多了两对手臂,一条由长蛇纠结而成的长鞭,一柄蝎尾组成的长钩,和一张蛛网织就的金网。
六臂的神相持三件宝物,金网遮天,长鞭左袭,毒钩右探,封住三路。
老妪此时直起身来,看向盘王。
“还不动手?”
“什……”盘王错愕的看着穿心而过的尸爪。
尸爪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黯焰,蒙蔽了他对危险的感知。
哗啦哗啦~
祭坛上下了一场毒虫雨,毒虫落地,又化为飞灰。
在盘王身后,四位巫女眼睛大睁,心口对穿,已然气绝。
而将臣,帽兜已然放下,出人意料地是一张正常,甚至可以说是英挺的脸,正微笑地看着被他穿心的盘王。
他抽回尸爪,接住失力倒下的盘王,附耳轻声说:“大事可成?”
盘王眼睛大睁,身子一颤,无数绿烟自心口逸散,气绝而亡。
目睹了这转折的燧鸟砸吧砸吧嘴。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