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我于心底冷笑,那老狐狸已不在,现时我身上还有她尚能看中的东西么?至于她所提到的掌控着我的去留问题,我倒是了然,她何止能让我消失于靖宫,还能将我这条小命毫无声息地辗捏得粉碎呢!在当初随纳兰宇踏进这靖宫开始,我便已知道自己将要接受这些明波暗涌的摧袭。
再说云双以前潜于我身边作着监视这回事,让她现时这么一提,却让我肯定得下来,翠睛与稪儿皆不是她的人,否则她言语间定会对此而有所避讳。
“敢问太后,是要夕儿从的何事?”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件小事。
“保赵婕妤的孩儿安康。”她目光似是紧紧套牢于我脸上:“她是个聪明人,现时景况可谓是树欲要静而风不止!”
“什么?!”
我猛地一提心神,在我看来,那日赵婕妤的所为,明显自视过高,气盛万千,心迹表露无遗,极为肤浅,虽然已怀着龙胎,但别人定当自那以后也不太将她放在眼内,毕竟在这后/宫之中,拥有孩子并不是件不得了的事儿,即使安然生得下孩子,若自身没些聪慧与手段,别人照样能将你的一切不着半点痕迹地毁灭掉,包括那无辜的孩子。
就如纳兰辰与他的母妃一样,当年就是败在了杨皇后的手上,要不是纳兰辰小小年纪便知道使计,懂得忍晦偷生,想来性命早已断了去,是以,我认为赵婕妤以她这般品****要立足于宫中不倒,实是件难事。
所以太后让我保她孩儿安康,撇开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的问题,是容易理解的,可却提到她是个聪明人,这实在是过于牵强……心底细呤着这些,忽而灵光惊乍,念起那日觉得里头不对劲,而又因着翠睛挨打的事没法去分心细究之处来。
纳兰宇行军打仗多年,又帮靖上皇那老狐狸暗里整顿权臣混杂的朝纲,向来是谨慎,黑白分明之人,绝无半点昏庸,纵算那赵婕妤姿色入艳,又怀着龙胎,他也不至于给迷失了心志,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味当众万般宠信赵婕妤的样子!
难道……那赵婕妤带着众人那日来寻我晦气,不过是故意演的一场戏而已?好让众人以为她心性亦不过如此,难以成大事,而不再紧盯着她不放?如若真是这样,想来她也是为腹中胎儿着想,欲为自个攒下些空隙,安然将孩子生下来。
可纳兰宇于那日,却偏是在着重当众万般呵护着她,又似是后/宫佳人无数,独宠予她一人的模样,生是让赵婕妤身上的光芒越发旺盛,四掩不去……
这难道,即是眼前太后所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赵婕妤果真心存慧敏,我差点被此蒙蔽了去!
可是,纳兰宇又是为何要置身怀龙子的她于风口浪尖?是不欲让她隐退去,好让她携着赵左相使劲与苏皇后一族相较劲,以使朝堂均衡吗?可若真是如此的话,他竟然要为着朝政而弃自己亲生骨血于不顾了?
而这太后,又何以与自个儿子纳兰宇暗里较起劲头来了,要着重保赵婕妤的龙胎,是迫切想要抱孙儿了还是为的其它?
最重要的是,她又何以见得,现时毫无势力范围的我竟然有保赵婕妤龙胎安康的能力?!
“皇帝能将你从宫外带回来,这个中感情定当不假。”许是见我已沉思得半晌,她也似是有意留这些时候让我去思量这个中关系,半晌这才悠悠启言:“你听着,从明儿个开始,你要着力将皇帝留在身边,让自己在这宫里璀烂夺目,替赵婕妤作着掩护,看机会允许的话,就适时向他进言,让他为那未出世的孩儿着想。”
原来,是要我去趟那皇后与赵婕妤之间的浑水!
若果我稍是不小心的话,定会狠栽跟头,摔至面目全非!可若是我现时不答应她的话,想必肯定不用多久,小命就断在她手里!而且,与其让自己势单力薄,不如竭力去靠近纳兰宇,寻得他的庇护,在这皇宫里,即使是位高权重的太后,如若她儿子纳兰宇真心护我,她又能如何?
是以,我朝她福得下身子,换了自个称谓,道:“是,臣妾遵命。”
想了想,又道:“臣妾尽力而为,若留不住皇上,责任自当不在臣妾身上。”
她似是很满意我的回答,脸上露出笑容,道:“哀家这出来的久了,也该回去了。”
话罢,转身欲喊人的模样,但她却又回头看得我一眼,状似不在意的提醒道:“尽快从那辰王手里要回那兰侍婢吧,看你也怪想她的,寻到后,可千万莫让皇帝知得了,否则让他扣了去,你就得一辈子听他的话了。”
我一顿,原来她已是晓得那老狐狸以前用奶娘来要挟我的事儿,便又再福得下身子:“臣妾谢过太后提点,恭送太后回宫。”
她冲我轻是摆摆手,朝门外唤了云双进来,我以为是要云双侍候她回去,她却是转首淡然嘱咐云双留得下来,与我共聚一小会,话完撇下愣神中的云双,便转身自个回了。
“公主!”
云双待太后的影子渐远后,一把握上了我的双手,目光落于我身上,似是舍不得离开半会,片刻间眼眶已是红了个通透。
“奴婢以为,今生再也不得见公主了,公主离开了多久,奴婢就念了多久,日日夜夜的想着公主过的怎样,吃得好不好,用的够不够,穿得暖不暖,有没有人欺负公主……我,我……我对不起公主……。”
她一古脑的话至最后,已是语无伦次,最后变为噎语,而我却也是已控制不住地任泪涌了上来,眼前模糊的一片,我知道,云双虽是被派来监视恺恻宫里的动静的,但却没有真正想陷害我性命的想法。
即连那次蒙骗我,带我游览完宫中景致再去参与宴会,也是为着逃开杨皇后的毒爪,而选择的安全路线。
“云双,我很好……真的。”脑子里想着发生过的许多事,也想着要告诉她这许许多多的事,到最后,却是只得这几字半语,算是安抚了她的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