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得一下,很快便即醒悟过来,看来这就是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了。
只是我一个弱质女流,现时更是自身难保,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堂堂太妃冒险来与我交换的?她若放走我这个当朝皇上带回来的人,就不怕给自己惹来祸事?
而且她又如何得知我是极想脱离这昭宫的?除着君飒知道我心内所想,在昭宫此,就唯与纳兰月提过,而她偏偏就失信了,按理来说纳兰月唯怕后位不保,当是恨不得我尽快离开这里的,难道这里头又有什么玄机?
“莫想着靠她了,她现时病着,已起不得身来了呢。”宣太妃似是已看出我的所想与踌躇,谆谆然再道:“本宫问你,若能助你离开这里,本宫要的条件,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
原来她知道我与纳兰月相讨过什么,那****是与纳兰月耳边作语的,想必也没有旁人偷听这回事,难道这宣太妃去套了纳兰月的话,顺道又使计将她放倒了?
这般看来,我似乎已入了她的套,已是别无选择。
“你倒是说来听听,朵夕又能为你作些什么?”
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有收获,必然得有付出,为了能离开这里,我自然愿意作出代价,但也得看我是否力所能及。
“母妃,臣儿无须用她!”
那少年王爷忽而扬言,我讶然抬首,此言听来并没半点嬉闹的样子,定眸一看,果然他模样儿已恢复了正常,哪里还来刚才痴儿般的顽皮?
“成儿!”宣太妃呵斥,刚才的慈爱神色也已敛去了大半,继而指着门口厉声道:“你先出去。”
原来他是装的痴儿!
再细一想,心里当即了然不已,宣太妃既然当初是那般的得宠,显然又是有着不少政治手腕的,这昭朝上皇仙逝了以后,丢下这孤儿寡母在后/宫里头,想要生存下来,倒真是不太容易,单是太后那一关就难以蒙混过去,所以只得装痴儿来获得安平了罢!
我早已深深晓得,这皇室里的亲缘,不为上位反目成仇,残害血亲,形容为淡淡如水已算是极宽容的了。
果然,待那少年王爷被遣离去后,宣太妃当即与我道明了一切,基本就如我猜测的一般。
只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她竟是让我日后助她儿子君成坐上大昭帝位。
原来,她之前对国事的那一腔热情论调,并非是普通的空泛而谈,而是故意让我知得,她绝然有能力把持住一个国家,而君成既有她这个娘在扶持着,也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晚夜幕才拢下,君飒就来了我这里小坐。
“今日怎不让我准许你出宫了?”
琉璃已被他撤了去,他此刻端起桌上茶壶,自个儿倒茶,脸容上仍是有些许倦意,看着我的目光却是极为宠溺的,这,总是会让我想起在靖宫时的纳兰宇。
也难怪他现时会这般问道,因为他每每来此,都得听上我十遍百遍的让他带我出宫,而他每次除着宠溺地默然看着我,却是无多言其它,偶尔让我问的多了,脸上有时也会有些蕴怒,但那怒火却维持不了多久,即以无奈的一叹来结束。
对于他现时的问话,歪在桌椅边看书的我装作恍然未觉,默然置之不理。
“夕儿,我现时带你出宫,可好?”
听闻此话,我手中书微微地一抖,忙是正了身子。
看着他手有一下无一下地轻轻摇晃着茶壶,便紧盯着他的脸容看,果然发现了些许的异色,便轻道:“你知道了?”
他温情脉脉的目光量度着我,却是默许着无语。
我再深入一问:“你早就知得我在茶水里做了手脚?”
这回他身形隐忍地动了一下,那温柔的目光却仍是锁于我脸上,似乎不容放过我任何的表情,右手一动,却已将桌上那壶茶水,杯子皆以功力往屋外震飞了出去。
很快的,那壶子,杯子“啪,啪”的几声便在门外碎了开来。
琉璃许是一直就守在外,茶壶响声才落,她便一手托另一壶茶,一手拿着新的杯子进来了。
君飒笑意淡雅地溢了出来,与我轻言:“琉璃是朕的人。”
我心猛的一提,他脸色仍是温柔如初,在我面前却已不再同往常一样自称为“我”了。
琉璃轻步来到了我们跟前,用新的壶子与杯子为君飒与我均斟了满杯。
我瞄了眼门外满开一地的壶,杯碎片,婉惜地一叹,君飒却更是放了心般,玉容上那笑意更是浓了,似是看了我的笑话般,继而以手端起琉璃刚倒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也不由的笑了,又禁不住再婉惜地轻叹一把。
片刻后,看着君飒那析澈的眼眸里渐渐涌上了些许迷糊,又淡淡与他道:“其实,我知道你已知道我在茶水里做了手脚。”
“不过,刚才那壶是没毒的,这壶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