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干什么?”我反应过来,急得喊起来,却不得不压低声音,怕惊动了外边的人,过去推着他,道:“快回去,别让人看到了,今日可是你成婚的大喜日子!”
任我接连着推了好几下,他都纹丝不动,如一堵厚实沉闷的壁墙,诧异抬眸看他,望见他眼底泛着血红,楚殇而又迷离,更是隐忍着一股子霸气……
光景似乎停顿了,从没见过邪逸自得的他会这般……我不由得被这样恸人的神色摄吸了进去,不觉间沦陷在里头……
与他如此两两相怔了片刻,我终是拉回了心绪。
打破这缄默,柔言询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话落,猝不及防的,他忽地伸出双臂一把将我按入怀里,紧紧地圈着我,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体内去,更似乎是怕我转眼间就不见了般。
我惊呆了,听着他混淆的心跳,心神也跟着混乱起来,鼻息间充溢着他怀里那清馢怡人的味道,瞬时失神,却是很快就清醒过来,奋力推着他,却没料到越是挣扎欲逃离,他即把我圈得越是紧实。
几番徒劳挣扎后,只好冷然提醒道:“纳兰宇,你待如何?我可是你亲妹妹!”
只觉他身子一顿,双手更是环紧了我,哑声低沉的道:“夕儿,我带你一道离开这里,可好?”
我又是一惊,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带我一道远离这宫庭,到一个没人知道我们是兄妹的地方生活?就算没人得知这个中景况,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能轻易的跨越过去么?我们可是亲血缘的兄妹啊!
固然,我也深想远离这噬血的宫苑,即然我能无视那些条框之咒,但是我能自私的丢下我可怜的奶娘吗?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不要皇位了么?处心积虑地与弈贵妃谋划了那么久,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么?
许是良久未等得我的回话,他松开了紧抱着我的双手,猛地托起我的下腭,那尽是楚殇的眼神紧紧地锁着我,温柔而坚定的沉道:“夕儿莫怕,我定能把你安全的带出去!这辈子,只要夕儿为纳兰宇的妻!”
闻言我瞬时有些晕眩,颤抖着不敢再与他坚定的眼光相对,心下恸然,他竟然是真的就此不要皇位了……更甚,要娶自己的妹妹为妻……?
良久良久,明明是心惊晕眩得要颤抖,却是不知为何竟抑制不住地腾起些许欢欣来,只是又在那么一瞬间,即时清醒,深切的否定了这心底千丝万缕异样的感觉,原来皇上的猜测没错,我与他,果然是会有乱伦之情发生的可能……
以力甩掉他手指的碰触,转身远离得他好几步,再次冷声提醒道:“别忘了,我们可是亲血缘的兄妹,不能那样,这可是天理不容的。”
“我们不是!”他似乎下了个重大的决定,声音也令人生寒起来。
我懵了,他是疯了么?居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来,莫非他是弈贵妃与他人……所苟合而来的……
“公主?”外面忽而传来翠睛担忧的唤声,拍着门:“公主没事吧?”
“没事儿……。”我忙将嗓音调控至刚梦醒一般,咕哝着模糊道:“是作梦了……翠睛去歇着吧!”
静待翠睛回话间,纳兰宇忽地迈过来,俯身以唇压上我的唇端,轻柔而霸道,我惶的差点惊呼,心如有只狂奔的小鹿在跳动,脑子已空白一片。
“记着等我!”
待回过神来,他已匆匆掀开窗页,轻巧的飞身而出,跃进了苍茫的夜色中……
“公主!”翠睛许是闻到了异样的声响,一脸担忧的推开门进来。
烛台馨燃,一室宁静,唯有窗页没合上,帐幔珠绫与微风轻晃,我睁着睡意惺忪的眼睑,望着翠睛道:“嗯?”
她脸色回缓了好些,俏脸儿一笑,轻道:“奴婢担心公主,没事儿就好,公主睡吧!”
我闭上眼,听得她过去轻手轻脚地合上窗页,然后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深吁得一口气。
原以为今晚又会是个无眠夜,想着刚才的一幕,心仍是胡乱地跳着,更是深深思量着纳兰宇所说的话语,又想着这近来发生的种种,各种境况纷乱沓至,整个人懵糊至甚累,竟渐是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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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几日,闻听到一个震憾人心的消息,郸国已发兵攻陷了我们大靖国东面的两个省州。皇上拍案怒起,已派了弈暮大将军领兵火急万分的前去抵敌!
又过得半个月,我惴惴不安的发现,纳兰宇至今也未在我面前露过面,自从他成婚后,即在宫外有了自己的新府宅,只是近来国事繁苛,听说又被皇上召回了宫里,仍是住于宇然居。
这些日子以来,我辗转侧思,从皇上对母妃的薄情,奶娘让我使苦肉计去替皇上挡箭,皇上对我的种种利用……幕幕相连,全都在脑子里摊排开来,一一掂量,虽然心底已大略知晓一些隐情了,却终是不敢也不愿去接受……
好害怕真的如纳兰月所鄙薄的,我只不过是个野丫头,更害怕,我真就是皇后与弈贵妃嘴里的小贱人,可是这些都不是自己最为恐慌的,母妃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圣洁得如坠入凡尘的仙女,犹如一颗晶莹的露珠,不沾任何杂污,叫我如何去承受,别人恶毒地骂她是偷汉子的贱女人?
而我,日后又该如何去面对皇上?
之所以后来否定了自己的身份,而确定纳兰宇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是因为皇上对他们弈家的倚重,能把重重兵权移交到他手上,这里面该有着多重的信任?反观自身,何时能得到皇上半点真心的青睐?
只满心希望着纳兰宇所说的,都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诓言而已。
我默然的坐于柳树荫下,夏至炎热,知了声声,心里却是在不时的冒着寒气。
“丫头,想什么这么着迷?”才欲转头,纳兰辰已至了身前,俯身下来,凤眼灿烁,与我可爱的道:“给丫头带来个好消息,可要听?”
这些个日子,纳兰辰已是冷清的公主殿的常客,时常来找我下棋解闷,又给我趣述宫外的种种事物,他的性子非常随然,也就让我无多大的拘谨。
我想,如若我果真不是他的皇妹,那么他也会算得上是我很好的朋友了,至少是个能让自己心里放松,不用时时防讳的朋友。
“好消息?说来听听?”
“嗯!那我就说咯?”
“好的,说罢!”
“真的说咯?”
“嗯,让你说呀!”
“我真的真的要说咯?”
如此一番,气不打一处来,斜睨一眼他嬉笑的神色,别过身去,懒得再理会他了。
“我真的真的要说咯,就是,就是……丫头先前侧首神思的模样好美!”
“纳兰辰!”我脸上一热,知道自己是被耍弄了。
片刻又念到他也是为了哄我开心,而且这话从他口里变着音调溜出来,也甚是好玩儿,抿嘴一笑,道:“你也该选妃成婚了,这脾性得有个人管管才好!”
“丫头当为兄不想呢?这娘不在,爹不亲的,哪会有成婚的一天?”一张俊雅的脸容故意的皱成了一团,带着哭腔道:“只好万分委屈自己来陪丫头过些孤清日子了。”
“唉……。”我从座椅上站起来,配合着他的调子,也故意的轻叹口气,摇摇首,低低的道:“也是个可怜孩子啊!”
“嘿嘿……有进步。”他似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以手扳过我的身子,颇有几分认真的看着我道:“丫头,知道么?生活也就是随着他人去演一场戏,而这戏终究是要落幕的,不必太较真,戏也就过了,如此,自己也会更好过一些。”
我讶然看他,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这又是暗示我些什么?
又闻得他道:“是真的有个好消息。”
见得他脸色终究是有些微的凝重起来了,略为低沉地道:“皇后于宫里的气数将尽。”
闻言,冷气生生的直从脚底下腾起,国事当头,与郸之战,正是如火如荼之时,这**莫非也要起一场大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