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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三里屯回家

章扬的上司让员工们聚在一个清吧里,音乐不会吵到大家说话,章扬把依依拽到了她几个同事的桌子边上。向她的几个同事介绍:“黄依依,我姐们,单身,待嫁。”

依依内心翻了个白眼,但是依然礼貌地对在座的几位笑了笑。

其中一个人,举起饮料,算了打招呼地敬了她一下:“你好,我是方东向,章扬的同事。”

方东向看起来不错,依依心里想。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人,寸头短发,polo衫,但是面部线条的走向让人很舒服,一看就是平时不会经常皱眉或者生气的人,嘴角没有含笑,但是严肃的时候也没有下垂。依依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一个陌生男人的嘴角,但是在社交场合打破冷场的第一人总是给人留下特别的好感,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于是依依接着;“你好,我是黄依依,章扬的同学。”

章扬笑着说:“东向可是我们P大的大才子。”

方东向笑了笑,问依依的职业。

“人力资源”

在座的有人“哇噢”了一声。

依依笑笑:“特别讨人厌的一个职业吧。”

方东向接话:“没有,我们以后跳槽还要你的指点了。”

章扬:“刚入职三个月你就想跳槽,我得赶紧汇报给Boss。”

大家哄笑。

这一晚,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微风徐徐,依依正要和他们在酒吧门口分手,方东向自然地走到依依身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正好我也要往南城走,一起吧。”

章扬在人群中跟依依挤了个眼。依依假装没看到,对方东向说:“如果顺路,那没问题啊。”

依依和方东向两人各自无言的走向通往主路的小路上,两人之间并不尴尬的沉默让依依有一种认识他很久了的感觉。方东向扭头看向依依,要说什么。与此同时,两人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一个黑影罩过来,还没等依依看清是谁,后脑感觉重重地被砸了一下,在依依倒下之前,她好像有一个想法跳了出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去品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依依再次醒来,有一瞬间的恍惚,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一块污渍,那么熟悉。依依眨了眨眼睛,睁大了再环顾四周,是老家的样子!?大块头的电视和连线的电话机。依依摸了摸头,难道又做梦了。

“哎呦”头顶还有点疼,依依过去照了照镜子,因为在头顶靠后,所以看不到。不过感觉起了一个大包。

此时,依依的房门被推开,妈妈冷着脸进来:“还照镜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走路的时候小心些,看看周围的环境。足球过来了不知道自己躲么。”妈妈边说边顺手拿走了屋里的垃圾,出去又带上了门。

依依自嘲地笑了笑,太真实了,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说话了,但是每次听到,还是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跳得砰砰快。

突然,门又被打开:“还不赶紧收拾,一会上学又迟到了。”

啪,门又被关上。

依依并不想上学,她想赶紧醒过来,索性是个梦,干什么离谱的事情都只是意念而已。她打定了主意,就坐在书桌旁翻看起来高中教材。

过了十分钟,门再次被推开,妈妈怒气冲冲地问:“干什么,今天不上学了么!?”

依依定眼看了看她,很肯定地说:“是的,不上学了。”

妈妈:“为什么?身体不舒服?”

依依摇摇头:“不是的,只是今天想休息下。我有些累了。”

妈妈冷笑了下:“休息,你有什么好休息的??难道学习还得找人伺候着你,舒舒服服地才行么,你从来都是很娇气。”

依依有几秒钟没有说话,随后她笑着跟妈妈说:“您很辛苦吧。”

妈妈愣了下:“你再说什么?!”

依依:“我是说,您很辛苦吧,总是替我担心和焦虑,我完全理解。不过我并不是娇气,我也不是总娇气。我今天想休息下,明天不会再休息了,如果明天还是这样……”依依心里觉得明天不会了,“如果明天还是这样,我会坚持上学,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麻烦您给我们老师打个电话吧,我今天真的状态不是太好,在学校也没办法专心学习。希望您能理解。”

妈妈沉默了一下:‘那随你。’

她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依依隔着门依然能听到她小声嘟囔:“今天倒是没冲我嚷。”

依依很久没有嚷了,她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她和母亲的冲突很频繁且激烈,每天都是车轮战一般。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自己和母亲心里都有很多的不甘和不妥协,控制欲这个东西,很可怕,会掐死一个家。但是依依现在完全理解了,母亲的控制也是因为害怕失去。但为什么她现在很少联系母亲了呢,可能是因为母亲不希望吧。

这一天要干什么呢,依依决定出去转转。自行车的钥匙放在哪里了,依依随意地拉开几个抽屉,最后看到了一本书《加拿大留学指南》。此时,很多记忆都涌现了上来,加拿大的生活和学习已是依依不想再回想的过去。依依把这本书抽出来,带了出去。

在把书扔到垃圾箱的瞬间,依依自己笑出了声,这个梦太真实了,好比一次心灵的疗愈,要是能把之前挖的坑都填上,人生是不是就没有什么缺憾了。想到这儿,依依又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缺憾和后悔,只是人想要的太多,欲求不满罢了。

去哪儿转呢,依依自己也不知道,想想那三年的高中时光,有什么值得自己记住和留恋的么。好像有很多,虽然课业压力繁重,但是至少心态上无忧无虑;生活虽然节俭,但是也是衣食不愁。这样的快乐生活,成人之后就没有了。如果非要说遗憾,依依其实很羡慕那些在国内上大学的同学们,至少他们得到了真正的友谊和爱情,不像自己,在加拿大兜兜绕绕了几年,一身疲惫和伤痕。

但是依依并不责怪别人,她自己清楚地很,性格和运气的交织碰撞,有的人就能奏出华美乐章,有的人就弹得七零八落,最后只能狼狈谢幕。自己那时并没有主动地拥抱生活,与这个世界别扭着,这个世界最后不理睬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能再来一次就好了,依依想着,那时的自己因为要出国,没有好好的准备高考,如果再来一次,她也想尝尝辛苦备战、挑灯夜读的时光。那是为自己奋斗的时光,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多么难得和稀有。

“嗯,看来还是要回学校看看。”依依打定主意,返回了家,背上了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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