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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同桌阿宝

小学我们每个班级人数都比较少,基本都是学校附近村庄的小孩儿,我们班只有二十四个娃,十七个女生,七个男生。那时候大家看“西游记”里有个女儿国,老师和同学经常说我们班是女儿班。所以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我的同桌基本都是女生。而我平时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写写画画,对同桌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直到六年级的时候,老师突然给我安排一个男同桌。叫阿宝,个子高高瘦瘦的,圆形脸,一双大眼睛,总是往班里同学抽屉放着虫子,知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出了名的调皮捣蛋。老师看他太调皮怕他影响其他同学学习,看我俩学习都半斤八两,都是班里的垫底,便安排了跟我做同桌。

我坐在靠墙的位置,阿宝坐在过道的位置,阿宝喜欢上课睡觉,我喜欢写写画画,刚开始觉得跟以往的同桌没什么区别,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后来慢慢发现阿宝经常把桌子上书放的乱七八糟,把我挤的快贴在墙上了,每次提醒他坐过去一点,没两分钟又过来挤我了。我不得不效仿别的同学在课桌上画了条三八线,没想到他压根儿不当回事,不以为然的说道“老师说,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你这样是不对的”那时候心里特别讨厌他欺负人还特别有理的样子。

夏天到了,我们都会从家拿饮料瓶装点水,放点茶叶或者樱桃,拿学校去喝。而我喜欢把水里放点樱桃,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喝,我每次都舍不得,都放一点点樱桃。有次下课我上个厕所回来,阿宝拿着我的水喝,看见我进教室便说道“同桌,你这水里,樱桃得多放点才好喝”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谁让你喝我的水了?”阿宝嬉笑道“我们是同桌,能不能不要那么小气?”我没吭声。

第二天的时候,阿宝又喝我瓶子里的水,我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带水,老喝别人的”阿宝理直气壮的说道“忘了,记不住”我很无奈。第三天的时候,把水里的樱桃换成了茶叶,故意放了特别多的茶叶,泡开后,半瓶子茶叶半瓶子水。阿宝课间休息从外边玩的满头大汗的回到教室,拿起我瓶子的水就喝了满满一大口,喝完之后眉毛紧皱说道“苦死了,你这茶叶也放的太多了吧?”看他眉毛紧皱,我有种小人的志的感觉,微笑说道“我舅舅说,多放点茶叶,解渴”阿宝说“你舅舅没说要节约?”我冷冷的回了两字“没说”阿宝说道“那我教你,明天少放点茶叶”阿宝跟栗子一样,伶牙俐齿,总是让我哑口无言。

那时候年龄小,不懂男女有别,水喝完了都会找别的同学借。而阿宝从来不带水,每天喝我的水。我便故意每天少放樱桃,多放茶叶。阿宝总是说“同桌你能不能少放点茶叶,多放点樱桃。顺序能不能颠倒一下?”而我总是嘴上说“好”,第二天还是老样子。阿宝虽然嘴上总是嫌弃,但口渴的时候还是照喝不误。阿宝有时候想吃泡在水底的樱桃的时候,都会拿着我的水献殷勤道“同桌你渴不,来,多喝点水”而我总是不会让他如愿,说道“不渴”

六年级的时候,班里从别的镇转来了一个男娃,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班里好多女生喜欢他,更有的还给纸条来表白。阿宝有样学样,老给我写纸条,写着“我喜欢你”刚开始我看完之后心想给错人了吧,每天就知道欺负我,哪里是喜欢?

果不其然,后来我才知道他纯属恶作剧,给班里好多女孩儿都写同样内容的纸条“我喜欢你”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就有同学问阿宝,你这每个人写一张纸条无不无聊,阿宝嬉笑反驳道“男的我可都没写,女的我也就写了六七个左右也不是每个人”同学反问道“六七个?”阿宝说道“没办法,长得好看的都喜欢”同学骂了句“不要脸”

栗子一听六七个,跑过来问我“婴子,你同桌不会也给你写了吧?”我撒谎说道“没有”阿宝一听说道“同桌你怎么说谎呢,说谎可不是个好孩子呢”我瞪了他一眼。栗子说道“可真是够不要脸的呢”阿宝说道“我可是做好事呢,报答她的滴水之恩,她那么笨的,将来肯定没人要”栗子骂道“你不笨,倒数第一,好意思说别人,再说了婴子那么漂亮,将来喜欢她的人多着呢,用的着你做好事?”栗子牙尖嘴利的,阿宝一看讨不到什么好处,就不吭声了。

虽然我不喜欢阿宝,但我们从来没吵过架。只有那天下午,我第一次跟他吵架。

那天下午放学,栗子妈妈从地里干活回来路过学校的时候带着栗子一起回家,我不想跟她们一起走,背着书包去学校门口的小河边玩一会再回家。走到河边我看见阿宝在跟一个男娃打架,我以为阿宝跟小时候欺负我的伙伴一样,我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拉开他们对阿宝说道“你有意思吗?每天就知道欺负别人”阿宝第一次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你管我,我就喜欢欺负人,关你屁事。”说完怒气冲冲的背起书包就走了。我看着阿宝离开的背影,第一次看见他一本正经的凶我样子,有点愣住了。被欺负的男娃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我跟你说,你以后离他远点,他可是个没教养的孩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娃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我在学校看见那个被阿宝欺负的男娃问栗子“你认识那个男娃吗”栗子说“好像是阿宝他们村的,他们老打架,听班里阿宝同村同学说他经常骂阿宝,说他是野孩子,爸妈不要他了”我一听栗子的话,想起昨天下午的事,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帮错人了。后来慢慢才知道,原来阿宝的爸妈生下他就去外地打工了,一年到头很少回家。他是他奶奶带大的。他们村里的小孩也都说他是爸妈不要他了,是个野孩子,没教养。

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们俩原来同病相怜,我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了。下午我在他书本里夹着张纸条写着“对不起,以后他再欺负你,我帮你一起打他”他看完说道“我还以为有人跟我表白呢,白高兴一场”“再说了,就你瘦小的,你能打的过谁?”阿宝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后来我每天泡水的时候便多放点樱桃,少放点茶叶了。我也慢慢发现,他恶作剧往同学抽屉放虫子的,那是因为他们欺负过他,原来他的调皮捣蛋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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