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尽管,他们还没验DNA,但是,他越看她,越感觉她像是他们家的妹妹,所以,之前那些迷恋很快就转化为一种浓厚的亲情,自己的角色也很自然的转变为哥哥的角色,一如既往的想见到她,爱护她,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
“没事呀,夜和惠子两个很配,我真的祝福他们。”小爽头也不抬,眼睛直看着书里那副春秋时期的血镯图,淡淡的说,仿佛真的是与她无关一般。
实际上,她的眼睛是直盯图片,面也无表情,语气也很平常,但是,心却乱成了一团麻,难受得几乎难以窒息。
他真的快要和惠子结婚了,从此和自己真的变成陌路人了。
爱情,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宿命吧?
缘分有深有浅,自己爱而不得又如何?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样安于天命了,这真不是她的性格。
但是,她不安于天命又如何?
她能夺回夜,让他和她在一起吗?
呵呵,根本不可能。正如师傅所说,自己对拓扑夜无任何作用,像他那样雄心壮志的人,需要的是惠子那样彪悍而有权势的女人在身边和他一起冲锋陷阵的。
而自己不过是一小小女贼而已。
等风笑云走后,小爽方合上书本,站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飞过的鸽子,眼泪方悄然的流下脸颊,凉凉的。
心也跟着一起潮湿。
忽然,窗外街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乱桀骜的乱发,黑色的衣裳,以及风驰电掣的哈雷摩托车!
是他!
看见他的身影,小爽的呼吸又是停顿了一下……
但那个身影很快就绝尘而去,消失在她的眼帘内,就如路上任何一个路人般。
师傅那台从法国古旧店淘回来的老式碟机在咿咿呀呀地转动,一个忧伤的女声如水一样潺潺而出:“寂寞的时候,总会固执的想去那些熟悉的地方。
看看头顶一样的蓝天,抚摸身边依旧的树木,遇见一些不曾忘记的面孔,还有那些曾经的,欢乐,痛苦,喜悦,忧伤。
如今再来回想起这些往事,就好像面对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那个声音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影子。
轻轻的蒙在心口的某处,挥之不去。
一切,只是路过而已。“
对,一切都只是路过而已,路过而已!
想到这,小爽的泪再次如涌泉般流出,仿佛要流尽今生的泪水般……
有人说,当你想流泪的时候,把头仰起,让泪水倒回眼眶,那么心就没有那么的痛。
小爽来到第一次和夜相拥相吻的海滩边,坐在原来和夜一起坐过的地方,回忆起那天的缠绵和温情,泪水又毫无抑制地流了下来。
心好痛!
于是,微微仰头——天很蓝,太阳很白,白得有点刺眼,眼泪并没有倒流回到眼眶,反而流得更加欢快。
不要流泪,你的泪会流在我的心上。
因为你痛,所以,我想陪你痛。
昔日的情话清晰地浮现出来,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被宠溺的幸福感,那心只会痛得更加厉害,仿佛被泪水溶化了,湿漉漉一团。
有些人,无论你怎么逃避,但是都逃避不开。
隔着朦胧的泪眼,眼前不远处走来了一对璧人。
男的一身黑衣,玉立修长,洒脱帅气,女的一袭白长裙,黑发飘逸,笑意盈盈,深深的酒窝仿佛盛满了世界上的阳光和幸福。
正是拓扑夜和惠子。
他们并肩而行,踩着软软的沙子一步步的走来,让身后留下四行长长的脚印。
沙滩上的游客都给他们以注目礼,暗暗赞叹他们的般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是的,他们真的很般配,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身世。
小爽想扭转脸,避开他们俩,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惠子眼尖,第一个看见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对夜指向小爽,说:“夜,你看,那不是风大少的女朋友小爽吗?”
夜微微一怔,抬眸望去——她瘦了?
原来就有点尖的下巴显得更加尖了,如一弯新月的眼睛没有往日那样闪着令人咬牙切齿的坏笑,反而是泪光盈盈,装着忧伤,嘴角也紧抿,仿佛有万千种委屈,却又说不出来。
心,如被针刺一下,痛!
“小爽,小爽,小爽……”惠子并没有察觉这两个人的微妙变化,只是欣喜地扬手大声叫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小爽。
小爽想装着没听见,但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声了,只好转头望着他们,微微一笑。
这一笑,有多苦涩,只有她知道,就好像很口渴的时候,喝进的是一口海水一般,难受极了。
“小爽,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惠子走了过来,亲昵地挽着小爽的手臂,然后寻人般四处看,说:“咦,你的风大少呢?他怎么不在做护花使者?”
小爽的心戚然,但依然礼貌微微笑着说:“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哦?”惠子看见她眼睛上残留的晶莹,眨着好看的眼睛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和风大少闹矛盾了?他竟然舍得你流泪?”
他舍不得我流泪,但是却有人舍得我流泪。
小爽望了望拓扑夜。
他并没有望她,侧脸望向大海的波涛汹涌,如石雕一样,无任何表情,只是微微能看见那睫毛在抖动。
往日情不在,就连看一眼都变多余了。
小爽的心下沉,只觉得太阳都变灰了。
看见她脸上的悲恸,惠子还以为她是因为风笑云,于是扯着拓扑夜的衣角,似嗔似娇的说:“夜,你得教训教训你家表弟才是,竟然舍得让我们可爱的小爽受委屈。那天在风世伯宴会上说得信誓旦旦的,回头却又让小爽心伤,原来,男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呀。”
拓扑夜唇角动了动,黑深的眼眸回望了一下小爽,然后移开,淡淡的说:“好。”
“夜,你会不会让我也伤心流泪?”惠子旁若无人地仰头问夜。
他们这是很正常的恋人之间行为,但是却如一根巨大的刺在一针针地刺痛着小爽的眼睛、耳朵,心脏。
她很害怕夜说出两个字——不会。
但是——夜却出乎意料说一个字:“会。”
小爽有点愕然,惠子更加的愕然,她想不到,夜在人前连个谎话都不肯给她撒。
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知道在爱情的世界里不可能没有伤心流泪的,但是,她却真的想听到他说。
如果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那么女人估计就是用耳朵思考的动物了。
女人喜欢甜言蜜语,哪怕这些甜言蜜语是假话都好,都会令她心甜,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女人都爱坏男人,那是因为他们都爱说甜蜜的假话骗取纯洁的芳心。
气氛一阵沉闷。
但是,惠子就是惠子,她最先缓和过来,深情款款地望着夜说:“我不怕为你伤心流泪。”
“为什么?”小爽忍不住问。
“因为我爱他。”惠子大方的说,然后踮起脚尖在拓扑夜的脸庞轻轻吻了一下,像是对小爽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一样。
拓扑夜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一下,眼角下意识地瞟向小爽——
小爽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样虚伪。
哪怕心脏的血在痛苦地上涌,但是,脸上却展着最甜的笑容对惠子说:“那祝你们幸福。”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也祝你和风大少能幸福。”惠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小爽,下个月初三我们就结婚了,你和风大少得给我们做伴郎伴娘哦。”
最爱的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这种老套而心酸的情节竟然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小爽脸色不自然地说:“好的。”
“呵呵,你真的答应了?那太好了,谢谢你,小爽。”惠子高兴抱着小爽说,仿佛她就是自己的好姐妹般。
的确,她是把小爽当做姐妹。
自小到大,她身边都是那些彪悍的男人,没有任何女性玩伴,也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没有哪一个女的敢接近她,和她交朋友。
看见小爽,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很想和她亲近,并不是因为风家。
人与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有些人一见投缘,仿佛认识了很久,有些人相处了N年,但依然陌生得如同路人,无论是男女之间,还是同性之间,都一样。
但是,她却没想到,她不自觉地痛了小爽的心。
小爽被她热情抱住,身子微微僵硬,但是脸上依然是浮着虚假的笑容,胃部一阵阵的在抽搐疼痛翻滚,手指冰凉。
如果——如果现在能来一场海啸多好?
那样,就可以把自己席卷覆灭,心,就不用那么的疼痛了。
但是——海面上依然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
她又想把自己扎进海水里了,于是松开惠子,说:“我想要下海游水去了。”
“好呀,我们准备到那边吃海鲜呢,你游完水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惠子热情地问。
小爽摇摇头,说:“日光日白,我也就不用做那一千瓦电灯泡打扰你们了。”
“呵呵,好吧。”惠子说完,手又挽向如一座冰山伫立在一旁的夜,说:“夜,我肚子饿了,我们吃海鲜去吧。”
夜不说话,迈步就走。
“我们走咯,小爽,再见。”惠子微微躬身,愉快地向小爽告别。
“再见!”小爽低低地说。
是的,再见!
她连泳衣都懒得换了,穿着这身平常的衣裳,飞向海水里,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海水逐渐把她的五官都堵塞住,令她呼吸不得。
极度的窒息,忘记了心痛。
一直憋到忍受不住,她方把头冒了出来。
骤然舒畅的呼吸,使她的心胸赫然开朗了。
她抖了抖湿湿的头发,一个鱼跃,向大海深处游去,越游越深,游到不知道疲倦。
后面似乎有人在叫什么,她也懒得理了,继续拨动双臂一直游啊游……
忽然,脚下好像绊着什么,移动不了。
她努力想蹬开,却发觉小腿抽筋了……
她恐慌地在海水里扑腾着,嘴里刚想呼救,一个浪潮翻滚过来,海水呛进了她的口鼻,她呼吸困难,身子开始下沉。
我这就要死了吗?
她绝望地想抖动那发麻的腿,努力想冲出水面,但是徒劳无功,只会越来越沉。
呜呜呜!
刚才还想着要来一场大海啸,把自己淹死算了,现在真正要面临着死亡,却又是那么的恐惧和舍不得。
大慈大悲的佛祖,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全能仁爱的耶稣,爱世人的安拉,各位诸神,你们都行行好,快点救我吧,我小爽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去见阎王爷,而且,听说阎王爷很丑的,那样太不人道了,呜呜。
小爽绝望地祈祷着!
可是,估计那四大神搭台摸麻将了,竟然没听到她的祈祷。
她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头越来越晕。
要死了!
我真的要死了!
竟然就这样死了!
小爽绝望地闭上眼睛,然后逐渐意识模糊,恍惚之间,好像有人用嘴紧紧堵住她的嘴,给她传递氧气和呼吸。
好熟悉的怀抱!
真像夜的怀抱!
估计是自己快要死,从而出现幻觉了!
其实,那不是她的幻觉,在海水抱着她,堵着她的嘴给她呼吸的正是夜。
夜和惠子坐在临窗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海面。
他看着在海水里时不时冒出头,然后又扎进去游得更远的小爽,眼睛再也无法移开了。
突然,他发觉情况不对。
小爽在水里好像一只不会游水的鸭子般在上下扑腾,手臂乱舞,翻起一阵阵的浪花。
他的心一沉,推开窗门,从高高的四楼跳了下去。
“夜?”
看见他突然跳出窗外,正在和服务员说话点菜的惠子吓了一跳,慌忙扶住窗探头一看。
幸好,下面是沙地,拓扑夜跳下去,只是打了一个趔趄,跪坐在地上,然后快速站起来,飞向海里。
发生什么事?
惠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夜的举动。
只见他如同一只黑色的海豹一样在海里起伏,奋力向海中间划去。
惠子看远点,发觉远处好像有人落水,但是很快被海水淹没。
夜去救人?
他品德那么高尚?
惠子有点觉得匪夷所思。
拓扑夜利落地把小爽拖向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