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是路过而已
就算不是,自己又凭什么和惠子小姐争?
作为同性,她都为惠子小姐的夺目的光彩而感叹,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舍弃一个白天鹅而选择如她一样的灰姑娘呢?
灰姑娘从来就是一个童话故事,真实的世界,都是强强合作的。
子夜。
暗夜帝国大厦。
拓扑夜站在这座A市最高的大楼楼顶上,倚靠着横栏,俯视下面,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骄傲和豪气。
每当有困惑的时候,他就喜欢站在这里看下面的凡尘世俗。
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变得很小很小,人如蚂蚁般,车如火柴盒般,仿佛不堪一击。
每次这个时候,他会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只有站得高,看得远,那心才会变宽,变豪气。
但是,这次,他望的不是下面的车人,而是每家每户透出来的灯火。
那些窗户或许很小很残破,但是,灯光却是温暖的,因为里面有着家人在等候着,呵护着,演绎着最平凡却又最实在的幸福。
看着这些温暖的灯火,突然一种寂寥如潮水一样涌上他的心头来。
在自己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从此成为孤儿,家,就变成了房子的意思了,再没有温暖,没有呵护,没有母亲的絮絮叨叨,没有父亲的严厉教训,只有冷清和孤单。
尽管舅舅和舅妈他们视自己如亲生,但是,这又怎能弥补那已经失去的爱?
没有父母,就等于没有根的浮萍,总有种飘零的感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人生还有什么比失去父母更加悲痛的?
也因为这样,他对自己的生命从来都没有畏惧过,小小年纪,就开始抡起那把父亲遗留下来打大马刀开始浴血的黑道生涯。
就算受了伤,也是如一只孤独的野狼一样,自己给自己舔伤口,自己给自己温暖,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勇敢,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儿顶天立地。
但是,如果有得选择,他还是有的羡慕风笑云,羡慕他可以在爸爸风烈天的羽翼爱护下潇洒成长,不必要有野心,不必要担忧任何东西,永远都优雅逍遥。
可是,他没有得选择——他只能像野狼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横冲直撞,让别人惧怕他,从而忘记自己的脆弱而彷徨。
他也会脆弱和彷徨?
如果这样说,估计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这个黑道传说人物会好脆弱彷徨联系在一起,认为是强大坚定得无坚不摧铁人。
那是错的,每个人都会有脆弱和彷徨的时候,哪怕他在外人看起来时多么的强大无惧。
所以——“当你感觉白天太漫长,而夜晚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当你觉得这个世界已让你疲惫,坚持继续下去吧。
不要放弃你自己,因为每个人都有受伤和哭泣的时候。
请安静下你的心灵,把它交给理解和包容,再一次重造一个全新完整的你。
请安静下你的精神,重新开始另一方向的追寻,去到往昔灵魂和心神的归处。
振作你的心怀,把生命过程看作是磨练心志的长途旅行。“
某个娱乐场所正闪着红色的霓虹灯光,染红了大半A城的上空。
拓扑夜突然想起母亲临时前那蔓延得全屋都是的鲜血。
因为父亲死了,脆弱的母亲受不了失去挚爱的打击,在哄他睡着之后,毅然拿起薄薄的刀片,在她自己手腕上一割。
半夜醒来上厕所的他,闻到了大量刺鼻的血腥味,推开房门一看——母亲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只伸出来的手腕上滴着血,血液流满一地。
他大骇,冲上前大叫,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发现太迟,她早已经断气了,怀里还抱着和父亲照的婚纱相,神色安谧,仿佛睡着一般。
满屋的血腥直刺他的鼻子,他的胃忽然出现强烈的紧缩,然后全身抽搐,哆嗦,意识逐渐涣散,等到他醒来,已经躺在医院,旁边守候着温柔慈爱的舅母凌幻儿。
现在,他又感觉到那股血腥味开始冲上鼻子了。
胃部又开始出现强烈的紧缩,全身抽搐起来,手脚哆嗦,嘴里开始发出如困兽一样的吼叫声。
他痛苦地蜷缩在一角,丑陋地挪动着。
此时的他,和一个婴儿差不多脆弱,哪怕一个手无抓鸡之力的人都能把他杀死。
好冷!
好想要温暖!
嗷!
就在这时,一个带有淡淡玉兰香味的女子走上了楼顶,四目到处寻找,嘴里柔声地叫:“夜,夜,你在哪里?”
听到叫声,拓扑夜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子挪到最黑暗处。
他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他现在这副脆弱丑陋的样子。
为了压抑住从喉咙不自觉发出的那难听的吼叫声,他几乎都把下唇咬破了。
手脚,依然控制不住在颤抖哆嗦。
那女子环视看不见他,正失望的想下去,突然,感觉到异样——低头搜去,看见蜷缩在黑暗角落的人,不由大惊,飞奔过来,惶恐地叫:“夜,夜,你怎么啦?”
“滚开!”拓扑夜哑声吼道。
“夜,是我呀!”那女子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焦急地说。
“滚!滚……”拓扑夜怒吼,声音微微发抖。
“我不!”女子伸出她那柔软的双手,搂住了再哆嗦抽搐的拓扑夜。
拓扑夜努力想挣扎,但是全身无力,神志癫狂。
“夜,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的。”女子紧紧把他的头搂在自己拿柔软的胸前,柔声安慰着说。
她身上那淡淡的白玉兰香若有若无地飘进拓扑夜的鼻子里,仿佛母亲当初的气味。
他的癫狂逐渐安稳下来,不再挣扎,喉咙那难听的吼叫声慢慢开始压抑着,体温回暖,心绪安宁。
女子低头,温热红唇吻上他那冰凉的薄唇。
他的嘴唇下意识地紧抿,仿佛一道上了锁的门,拒绝任何人的入侵。
“夜……”女子低低呢喃,手强悍地固住他的头,舌头伸出,极力想撬开他的唇齿,和他进行最缠绵的唇舌交恋。
忽然,他用力一推,把骤然不妨的她推倒在地。
“夜,”她有点悲痛地说:“为什么要推开我?”
夜此时神志和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歪坐在一旁的女子,语气生硬的说:“抱歉,惠子小姐。”
惠子看着眼前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拓扑夜,那眼眸黑得既陌生又遥远。
但是,她对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得很想沉沦在他那如鹰一样深鸷的黑眸里,就算是看到他刚才那脆弱而丑陋的癫痫样,都毫不改变对他的感情。
反而,他这藏人后的脆弱激起了她的母性,使她想保护他,支撑他。
她站了起来,唇角荡漾起最温柔的笑容,柔声说:“没事,你好了?”
拓扑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背转过身,把冷冷的背影留给她,声音毫无温度的说:“你都看到了,现在后悔我们的婚约还来得及。”
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惠子冲上前,从后背伸手搂住他那精壮的腰肢,把脸贴在他那僵硬的背脊,说:“不,我不,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未必爱你!”拓扑夜冷冷的说。
“我知道,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惠子搂紧他的腰,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独特而迷人的气息。
能这样紧紧贴着,她都已经很满足了。
真希望时光能停止!
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会爱得如此低微,几乎低微到尘埃里,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在这个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
拓扑夜的身心并没有被她这番话感化变暖变柔,但是,却再无法拒绝她。
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太像往昔母亲的味道,令他有点贪恋了。
无论是多强的男人,特别是自小失去母爱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定的恋母情结的,拓扑夜也不例外。
我看到你微笑我看到你哭泣你让我爱。
让我欢喜你让我孤独。
让我感伤请拉住我的手请走进我的心。
你让我理解了生命。
题记。
他回转过身,把惠子环在自己的怀里。
想不到他会这样的对待自己,巨大的幸福袭击着惠子,使她几乎想要战栗。
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自己就对他情定一生,不怕放下女人的矜持向他提出求婚,希望能和他共浴人生的风风雨雨。
尽管他答应了自己的求婚,但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淡漠和遥远,没有任何亲近和温度。
她搜索过关于他的一切资料,知道在他身边游走的女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能长久。
但她却深信他不是那种滥情的人,只不过是未遇上深爱而已。
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他深爱的人。
她还探知,他喜欢女人身上散发着白玉兰的香气,因此,自己也开始爱上白玉兰香味,无论是衣服,还是发丝肌肤,她都熏着白玉兰香,只盼望能有一天他能恋上她的味道。
现在,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和他紧紧相拥了。
他身上的气息真是迷人,仿佛来自大西洋海岸的微风,清爽而舒服。
他的胸脯真温暖,温暖得自己想永远沉沦在里面直到死去。
她如世上任何一个柔弱的小女人一样,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等待他给她的温存。
“惠子,”夜忽然开声说话:“给个时间我。”
给个时间他干嘛?
惠子有点不明白,但还是乖巧柔顺地点头说:“好,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等你的。”
“谢谢。”拓扑夜脑海里想起了小爽,想起她那坏坏的笑容,想起了她那几乎令他沉沦的大眼睛……
恋爱中的女人是最敏锐的,惠子微微感觉到拓扑夜的异样,她抬起她那双在星夜下显得特别温柔的眼眸,望着他,问:“夜,你有心事?”
拓扑夜抿抿嘴,说:“没有。”
惠子把自己的手放在拓扑夜的手里,让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指紧紧相扣,深情款款说:“以后,我们就不分彼此了,希望我能乐你所乐,忧你所忧,痛你所痛。”
拓扑夜知道她是真诚的,因为她望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炙热,没有平时接触他那些女人那样世俗和欲望。
惠子会是自己的好妻子,甚至会是自己的好朋友,在她在自己的身边,真正的会很好很好。
人心都是肉做的,哪怕曾经被冷却过。
他一手和惠子十指相扣,一手拥住她,在她那微微散发着好闻的白玉兰香气的发丝上吻了一下,表达自己对她的谢意。
“惠子……”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以自己都没想到的柔情。
“嗯……”他的吻就如带电般,从发丝一直电击着她的全身,使她兴奋和酥软,全身充满了浓情和蜜意。
一股倦意忽然涌上心头,他突然很渴望家里有个人为他点燃灯火等他回来,渴望在疲倦和孤独的时候能有个温暖的怀抱依靠,渴望可爱的孩子爬上膝盖搂着自己的脖子叫爹地……
从来没试过这么强烈的渴望!
“我们选个好日子结婚吧。”拓扑夜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里,低低的说。
自从知道自己脖子上那条竟然是神奇的护命石后,小爽开始对师傅那本破旧的珍宝图产生了浓厚兴趣,破天荒地开始学习古体文,开始研究起来。
师傅看见她竟然有如此长进,大为高兴,悉心教导,每天陪着她在家,连妞都不去泡了,空闲的时候,就炒上几碟好菜和她一起品尝好酒,聊天,说一些趣事。
其实,小爽之所以这么转性,一就是对那些古玩奇珍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二是想转移注意力,有点事情做,从而使自己不要沉溺对拓扑夜的思念之中。
但是,情感这东西就如调皮的孩子,根本不是人的理智说能控制得了。
只要稍微一停下,她就会想起拓扑夜,然后心口像被人用锤子重重击一下,有那么的一霎那几乎不能呼吸,痛楚蔓延全身,生生不息。
风笑云告诉她,夜的大婚日子就在下个月初三,消息已经在黑白两道传开了,暗夜帝国的势力变得更加无坚不摧了。
说完这个消息,风笑云担心地望着小爽,担心她承受不了,但是,却见她面无表情,只是低头淡淡的说:“哦,那祝福他们。”
“小爽,”风笑云爱昵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如果你想哭,就哭吧,哥哥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