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在几个小时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曾苦苦期盼了许多年且毫无头绪的事情,竟然被张弄潮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并且由于解决的过程看起来太过轻松,直到最后她仍旧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这种毫无冲击力的过程难道是真的么?习惯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冲撞”里谋生的她,根本没法接受这个风轻云淡的事实。
当夜,白猴便带领剩下的二十八个人前来拜见了霞姐,正式行了道上的入门礼,以后统一唯霞姐马首是瞻。霞姐让众人暂且回去,各安其部。她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自己目前所处的这个位子。
张弄潮见事情已经搞定,便请吴钟回房休息了。可他又怕洪哥会偷偷潜回来复仇,便让白猴和常条子又叫了另外四个人,每人发了一万块,要他们在今后八天的夜里都守在自己和霞姐的门外,以防万一。
他这恩惠对于霞姐来说并不算小,霞姐对他的感情也在持续上升中,大有一次性以身相许的冲动。因此当午夜过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霞姐故技重施,再次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可这回并没像先前那么骚气地尽己所能地裸露给张弄潮看,因为毕竟经此一事后她对张弄潮产生了不少感情,通常来讲,两个人既然有了感情而又未行床第之事,那么彼此间都是得略带些矜持的。
时光倒流一般,昨夜还浪-骚得要命,今天却像个刚入洞房的小媳妇,规规矩矩得用被子盖着自己那光滑如脂的身躯,心怀忐忑地等待着如意郎君如虎扑食。说实话,哪怕是再浪的妓女,一旦有了感情,也是会略带三分涩意的。
而张弄潮虽然还是个处男,但他并不缺女人,至少,他并不是一个只要有孔就会迫不及待地往里头钻的男人。他是有目的的,大丈夫成事必然要有极强的忍耐力与极稳固的戒贪之心,要强忍住来自于生理和心理上的欲望,笑看那些颇能引起心头瘙痒的小名小利从眼前流过,不动声色地等待着最后那条大鱼的到来。
因此,张弄潮像昨晚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霞姐憋着股阴柔的劲儿等人上身,却仍旧静立原地。
“怎么,还想出血?”霞姐媚笑道。
“怎么,还想出泪?”张弄潮反笑道。
“今晚不算你钱了,尽情来吧。”霞姐道。
“你意思是要退给我两千?这属于报恩么?”张弄潮笑问。
“算是吧。”霞姐有点忍耐不住了,催促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帮你当上鸡头大姐,难道是为了白要你一次么?”张弄潮并不急躁。
“按你的说法,当然不是了,不过,老娘心情好,倒愿意赠送一次。”霞姐说出这话后反倒暗骂自己贱,明明是在感情的驱使下行事,却不由自主地冠以了利益的名头,职业习惯阻碍感情的正常表达啊。
“不行,咱们的交情本是纯洁和光明的,我要是这么干了,未免就显得太龌龊。”张弄潮道。
“纯洁和光明?”霞姐暗笑他用的这两个词语真够层次,可自己紧接着又来了个更有层次的,道:“有这么神圣么?”
“感情,原本就是神圣的。”张弄潮故作深沉道。
“但你听没听过那论坛上也有这么一句话,性-爱是世界上最神圣的事情。”霞姐道。
“但你也得搞清楚,性-爱和性-交,是不一样的。”张弄潮笑道,“在没有感情的前提下,就算一连来八次性-高-潮,也算不得性-爱,只能叫性-交。”
“那我们之间真的没感情么?”霞姐问道。
“有,但没达到足以把性-交铸成性-爱的程度。”张弄潮道。
“那怎么办?”霞姐被他这番看似胡扯又委实带了些道理的话弄得有点没主见。
“不怎么办,不做了呗。”张弄潮轻声笑道。
霞姐却不认为一个男人真能禁得住诱惑,可她又实在是琢磨不透张弄潮,因为这个男人的确是已经禁住了一次诱惑,而她也明白穷则思变的道理,想要征服他,昨夜的那点伎俩恐怕已经不行了,他定然有了免疫力,当务之急,是得开拓新思路,发起更强烈的刺激。
因此,就在张弄潮刚想脱衣服上床的时候,霞姐出其不意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趁着他尚未躺下,扑身而上,这女人的欲望一旦自我点燃,所能激发出来的潜能并不比吴钟差,瞬间便缠到了张弄潮身上,张弄潮几乎毫无防备,刚向后退,却为时已晚,因为霞姐那对****已经坦荡荡地贴上了他的胸膛,将他靠在了墙上。
“今晚你不要也得要···”霞姐动作虽然粗鲁了点,可语气却柔得撩人。
张弄潮刚要张嘴说话,霞姐的舌头便探入了他的口中,双-唇紧跟而上,封住了他的嘴,猛缠胡绕,如蛇似水。
张弄潮无奈之下紧急自卫,先是毫不留情地吐出了她的舌头,而后右手朝着她那对****上一按,按得颇有技术含量,因为他之前听沈兰轩说过,女人的胸是敏感地带,不能捶打,否则会痛得天昏地暗,因此张弄潮这一按并未猛然使上全力,而是先接触之后慢慢发劲,这看起来更像是推。同时他怕霞姐的身子仰倒后摔着,便将左手撑住了她那滑嫩的屁股,就像是对待一件上好的瓷器般轻拿轻放,慢慢地以这种奇怪的手法将霞姐报到了床上。而后自己立马回撤,避而远之。
霞姐自然知道这套动作里所蕴含的意思,既是柔情蜜意的爱护,又是毫不留情的推却。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爱护就不能说是柔情蜜意了,而是虚情假意。她本想紧跟着发动第二次冲击,可想透了这一点后,瞬间释然,那颗火热的心忽得遭泼凉水,冷得痛而透彻。可多年的社会历练毕竟还是赋予了她一股猖獗,她没有像个普通女人那样当即嚎啕大哭,而是忽得翻身而起,对着张弄潮吼叫:“张弄潮!我难道就那么烂,你死活也不肯碰我一下么?!”
“谁说我没碰你,咱们碰得还少么?”张弄潮辩解道。
这种典型的负心汉口气让霞姐尤不能忍,又叫道:“碰得还少?好像是我占了你便宜似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男人敢对我这样,你出去问问,谁见了我不都馋得跟猫似的,那些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恨不得把我给撕了一片肉一片肉吃下去才满足,你倒是好,白给你都不要,我怎么这回就这么贱!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竟然碰上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混账!···”
泪水滚滚滑落,口中却仍旧说个不停,似乎是要一次性将这几年所积的怨气发泄个痛快,激动得一塌糊涂,哪还有个御姐的样,简直就是个对着爹妈诉辛酸的叛逆少女。
张弄潮本像上前安慰她,可立即又意识到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倾听,倾听她的苦闷与无奈。而他又紧接着意识到,一个女人如果无所顾忌地对你倾诉,那多半说明,她已经爱上你了。这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后,他一阵大喜。可又不能立即去召唤一下试试,作为一个人最起码得遵守有情有义的游戏规则,不能完事就走,否则伤得可就深了。
张弄潮站在原地,默然不语。霞姐一连说了五六分钟,终于倾诉完毕,暂且告一段落,停下进行反思性的安静。
这时候,张弄潮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搂着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道:“霞姐,都是我不对,我认错。”
可一种欲望的发泄完毕带来的往往是所有欲望的满足,霞姐已经哭得性-欲低落了,因此不会再像刚才那样猥亵他了。并且,一种欲望的发泄完毕带来的也可能是感情上的升华,譬如现在,霞姐的感情,就在泪水与咒骂的催化中,渐渐地升华了,她伸开双臂,紧紧地楼主了张弄潮的腰。
这不是做-爱的暗示,而仅仅是爱的暗示罢了。
张弄潮也没再说话,柔情蜜意地跟她僵持了好久,寂然无语,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霞姐不说话,张弄潮就得总是憋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霞姐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张弄潮的腿有点发麻,忍不住低头细看,霞姐竟然已经睡着了,可那双手却仍旧不离不弃地缠着自己的腰。
张弄潮心中一阵喜悦,也不知是因为已然爱上自己的霞姐,还是因为即将现身的张天师。
他轻轻地把霞姐的双臂拿开,慢慢地将她的身子放平,头部垫上枕头,身上则盖起被子。看着霞姐那张恬静的脸,他竟忍不住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如蝴蝶落在花瓣上一般温柔。而后关上灯,走出了屋子。白猴和常条子一干人等兢兢业业地门外坐着闲谈,假意对屋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张弄潮向他们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依然是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依然是空荡无人。张弄潮心跳加速的同时,也不由得戏谑地想,为什么召唤祖先的地点总是选在厕所?这是一种龌龊的暗示么?
他锁上厕所的大门,顿了顿气,念出了那句有点久违的咒语,道:“不肖子孙张弄潮恳请祖先张道陵大人现身!”
金光一道,轰隆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