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御天被幽微真人的一番话说得有些飘飘然,有些放肆了起来:“不敢当!真人,我师父仙逝前还对我说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幽微真人温和道:“云少侠但讲无妨!”
云御天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我师父说幽微真人名下有一位绝世的弟子,相貌品行皆是人中龙凤。我今年二十有二,正好可以和她修成仙侠奇缘。”
南宫月儿听了这话不由得对号入座,气得直跺脚,纤纤玉指指着对方道:“你混说些什么,谁和你修什么奇缘!”
云御天嬉皮笑脸:“自然不是你,你的脾气也太刁蛮暴躁了些。我师父说是幽微真人的二弟子,性情温柔,今年芳龄二十,年龄上和我正合适。”
南宫月儿更气了,花颜失色:“你说我二师兄?那更不可能!你师父又是哪般的逍遥散人,说这种胡话!”
张凌空脸色也吓变了色,在一旁立着说不出话来。
云御天的笑容被南宫月儿的话当空浇灭:“二师兄?幽微真人的二弟子是男的?”
王永安为他引荐道:“这位便是二师兄。”
云御天看到张凌空的模样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迅速转过身来,背对着对方,心里千思百转。五年前,他独自出来闯荡江湖。十七岁的他年少气盛,行侠仗义得罪了不少人。一次被一方恶霸追缠,他只好男扮女装逃到了九嶷山的后山上。
张凌空当时正在后山练剑,被一条叶竹青在小腿上咬了一口,在一棵大树坐着。云御天见她长得眉清目秀,面若桃花,一袭白衣宛若仙子,以为是云剑派的女弟子。看她被毒蛇咬了,处于半昏迷状态,就帮她把毒液吸了出来。
张凌空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模样秀丽、穿着古朴。自小在九嶷山长大的他还没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女侠,心中欢喜,为表示感激就把剑柄上系的白玉吊坠赠给了她。
云御天只知她是云剑派的二弟子,比自己小两岁。遂趁这次机会,借着师父的由头编出这么一套话来讨个情缘,以了却他五年来朝思暮想的相思之情。
此番见到张凌空,模样倒没大改,只是男子气概完全显露了出来,怎么看也不会把他错认成女儿家。云御天心中苦涩,面上羞赧。好在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来,面子上还算能过去。
南宫月儿走到张凌空身边,不满道:“我二师兄当然是男的。你师父三十年前就离开了九嶷山,能知道些什么,定是他临终前头脑不清楚,胡乱诹了些话说给你听的。”
幽微真人温和训斥道:“月儿,逍遥师父算得上你的师祖,不得对长辈口出无礼之言。”南宫月儿心里不服气,但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幽微真人走近云乐天道,“我的二弟子叫张凌空,自幼在九嶷山长大,今年正好二十岁,只不过是品性端正的男儿身。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云少侠方才之话可真是逍遥师父仙逝前所说?”
云御天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又不知道怎么消除这场误会,抓耳挠腮了半天才道:“我师父或许真的弄错了,他年纪大了就有点喜欢胡言乱语。幽微真人,冒犯了。我先告辞了!”
南宫月儿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什么少侠,市井小人还差不多!二师兄,他就想毁你的清誉。”
张凌空看了云乐天的背影一眼,轻声道:“一场误会而已,不必计较。”
赵修缘道:“云少侠率真直爽,确是侠士情肠。”
幽微真人轻笑了几声,嘱咐修缘、凌空莫再耽搁,带着血灵珠下山救人要紧。
云御天一口气跑下了山,心中的温柔仙子长成了白面书生,五年的相思梦一朝醒来发现是假的,心里的滋味自不用说有多凄凉。进了丰泽村,回了常住的客栈,他便借酒消愁起来。
客栈的小二伍儿和云乐天相仿年纪,一回生二回熟,几个照面后,两人便熟络了起来。伍儿端着一壶酒和两碟小菜送了过去,客栈这个时候几乎没人,他便一同坐下闲聊。
伍儿道:“听说你昨晚除了一个千足蜈蚣怪,真的假的?”
云御天反讽道:“这还能有假?”
伍儿来了兴致:“那你和我具体说说,那个千足蜈蚣怪长什么样,有多大,厉害吗?”
云御天放下筷子,捧着酒杯吹嘘道:“那个千足蜈蚣怪全身都是硬甲,脚上布满倒刺,立起来有两层楼那么高。它力大无比,尾巴一摆能把这栋楼夷为平地;它对着你吼一声,你的耳朵就不能用了。不过遇上了本大侠,什么妖怪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一剑下去,它就魂飞魄散了。”
伍儿激动得直拍手:“果然厉害!不过我听说昨晚还有两个九嶷山的弟子在场?”
云御天放下空了的酒杯,吩咐伍儿给自己倒满,继续道:“那两个云剑派的弟子长得和白面书生一样弱不禁风,他们没帮倒忙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让他们站到一边,保护好自己就行。我一人对付那个蜈蚣怪绰绰有余!”
伍儿一脸敬仰,对云御天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一旁殷勤地斟着酒。云御天越说越来劲,又夸夸其谈了一番。
赵修缘和张凌空带着血灵珠回到了常员外府上。常员外和常夫人领着两人到了常荣的住处,房内的符纸已经撕掉了,屋内门窗紧闭,飘着浓浓的草药味。
常员外道:“两位真人可以开始了。”
赵修缘点点头,和张凌空一同走到床榻旁。常荣躺在床上,脸色更黑了。眼眶下凹,肌肉僵硬,完全是死人的症相。张凌空心生疑惑,望了赵修缘一眼。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血灵珠置于掌心,轻轻掰开常荣的双唇,用法力将它运到了他的口中。血灵珠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从常荣的身上散发出浓黑的邪气笼罩在周围。张凌空见邪气渐渐被血灵珠净化,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
一炷香后,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屋内漆黑一片。常员外喃喃道:“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常夫人心下忐忑,拿着火折子将屋内的蜡烛点着了。房间又亮了起来,只是有些阴森恐怖。常夫人捏着手帕和常员外立在一旁焦急地等着,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