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任振哲也点头:“这段时间,我会和Aro合作。”
律凌辰没做声。
回到总裁办之后,律凌辰整个人的戾气加重了些许,连带着他周身的气压也跟着低了起来。见他回来,简诺便将一个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递放在他桌上,说:“这是一个小时前收到的。”
眉心微微一觑,紧跟着大手便将牛皮纸撕得粉碎,然而,触及里面的东西时,黑眸却微微一震。
是照片。
是那日许安然在弄堂里抱走那只波斯猫的照片。
照片上,波斯猫脖子上挂着的铃铛清晰可见,见此后,律凌辰微微眯了眼,记忆中,他不记得那只猫的脖子上挂了任何东西!
难道,她……
将几张照片拿起来想仔细看的时候,照片中间掉出来一张卡片。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小惩大诫”。
律凌辰觑眉,“没有说是什么人寄的?”刚刚的牛皮纸上空无一物,没有落款,单凭这四个字要找到这个人恐怕有些麻烦。
“寄件员说,对方自称为‘Z’。”
“Z?”
“是,是位女士。”
眉心愈发凝重之后,律凌辰将照片收了起来。
身后的落地窗将他的背影虚化,办公室的这一幕,全然被纳入了一双眼眸之中。
医院这边。
许安然和沈东驰在医院一楼的楼梯间汇合。
“拿到了?”
许安然耸肩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医院查得那么严,能混进去也不容易了。”刚刚许安然和沈东驰分开来行动,她本是想混进药房的,结果没一会儿就被撵了出来。
沈东驰就挑眉。
见状,许安然就“嘿嘿”一笑,“虽然没有拿到用药记录,但好歹我把医院电脑的IP地址给弄到手了。”
“IP地址?”
许安然连连点头,“顾问专攻IP的,这种问题难不倒他。”
沈东驰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视线顺着楼梯往下,虽是没有明确的焦点,但许安然顺着望过去,越往下的光线越暗,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却依然觉得背后生了一阵凉,她试探性地问:“现在……你不会是要去……”
收了视线,沈东驰语气淡淡:“不。”
许安然松了一口气。
岂料沈东驰幽幽地来了一句:“大白天的人多眼杂,还是晚上去比较好。”
许安然的眉心浮现了一丝惊愕和慌张。
六点多的时候,已然是饭点,这个时候交班的医生比较多,也是人相对较少的时刻。再加上一般停尸间没有人员看守,这样也方便了沈东驰和许安然的行动。
穿了白大褂,戴了口罩,沈东驰“拎”着许安然下到了住院部的负一层。
整个过程,许安然都觉得每走一步,身上的毛孔都要伸张几分,凉气直往里面灌。但她不好示弱,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沈东驰的脚步。
沈东驰是和尸体打过交道的人,因此期间她一直在和沈东驰说话,以缓解自己的害怕。
“听说整个医院都有监控的呢,我们这样擅闯太平间,被抓到了怎么办?”
“哎,你说,是不是真的会有诈尸啊?”
“不对啊,你是法医学的,我又不懂这些,我跟着下来做什么?”
“真佩服你啊,能读到博士,心理素质一定也是杠杠的了!”
当停尸间的大门“滴”的一声打开时,许安然吞了吞口水,小声地问:“不会这一整层楼,都是……”
“差不多吧。”
“只有我们两个活人吗?”
“当然。”
许安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环着自己,又用胳膊肘抵了下沈东驰,“喂,你可得仗义一点,别丢下我啊。”
停尸间也有值班室,平日里有人负责登记存放死者尸体。值班室的后面还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后面,便是成排摆放着的尸体。
铁门许是有些年代了,上面的点点褐色不知是锈迹还是血迹。负一层没有灯,沈东驰便用手机开了电筒,在值班室成沓的文件中找有关宋汝卿尸首的登记,一边还要忽悠许安然:“你放心,铁门后面那么多人都陪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
闻言后,许安然的脸一阵煞白,恨不得把沈东驰的头摁在墙上砸。
“我跟保卫科的人打过招呼了,所以没事。”不知不觉沈东驰已经翻完了一沓文件,又换了另一沓。
“想不到你的人脉都到了医院了啊。”许安然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清楚得很。人家读过法医学,要认识几个学医的人还不容易吗?
“找到了。”
许安然凑过去,顺着沈东驰手指的地方,她看到了死者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宋汝卿”三个字。
心里不知怎的又压抑了起来,堵得慌。
尸体登记卡上标明了死亡时间为早上九点五十六分,也就是说,只差一点点她就能赶上见宋汝卿最后一面了。
见她情绪忽然低落,沈东驰站了起来拍拍她的肩,轻声说:“你要是害怕,就在这儿等我。”
沉默了片刻后许安然摇摇头,“呆在这儿反倒更瘆人,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很多人害怕面对死人,他们觉得死人是可怕的,是吓人的。但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活人比死人还要可怕。
铁门被打开,发出了一声“铿锵”,紧跟着一阵消毒水味夹杂了腐臭的味道传了过来,即便隔了一层口罩,鼻息之间还是隐隐浮动着。
一时间,胃里有些翻腾,一股子酸水涌了上来,许安然连忙拍了拍胸口压下去,而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便赶紧摘了口罩跑回铁门外,倚着门一阵干呕,还一边回头对着沈东驰摆手:“你去吧,我就来。”
见状后,沈东驰也没有多说什么,大步按照尸体存放的编号找到了宋汝卿的尸体。
咬了下牙,沈东驰缓缓掀开了白布,随即面露错愕与震惊之色……
这具尸体,不是宋汝卿的!
装潢奢华的画廊,墙壁上挂了尺寸不一、风格迥异的各种画幅。
聂湃一幅画一幅画地走过,目光专注至极,看似在欣赏,实则不然。
聂彻愤然而来的时候,他正微仰着头观赏着那幅《圣安东尼的诱惑》,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便知道是谁,一阵低笑后他说:“难得你这匹野马回家。”
相比他的平静,聂彻近乎咬牙切齿:“你到底把婷婷藏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为了婷婷。”聂湃动了动脖子以缓解仰头太久带来的不适,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我不是说过吗?你乖乖听话,她就会没事。你不配合我,我也没办法。”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收手了!傅从阳也已经如你的计划定了律凌辰的罪,他现在插翅也难飞出上海,一切都在如你所愿,你又何必再拿了一个人的性命?”
“再拿一个人的性命?”聂湃微微觑眉,“你指宋汝卿?你以为他是我杀的?”
“我知道院方给出的是中风,但我知道,一旦宋汝卿死了,他所犯的那些罪全都无从考证,你大可以利用你掌握的消息将这些全部栽赃给律凌辰。万一律凌辰这一次没有被你所扳倒,你又能反过来将责任全权推卸给宋家!而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闻言之后,聂湃唇角的笑意更深更冷,竟伸手鼓了掌,“不愧是我的好弟弟,看来你已经把我的计划都洞悉得清楚了。只可惜啊,一个婷婷就卡住了你的要害。也对,兰姨生前最疼婷婷了,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你好好照顾她。”
一句话刺激了聂彻,暴怒之下,他一拳打向了聂湃的脸。聂湃猝不及防,整个都趴在了墙上,脸顿时青肿了一块,嘴角也慢慢渗出了血。
阴鸷的眼眸顿时一片阴云,擦了下嘴角,聂湃不怒反笑:“彻,你真是翅膀变硬了嗯?你可知你今日的冲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意外的,盛怒之后聂彻平静下来了,“你一直拿婷婷威胁我,你若是把她如何了,你不也就没了筹码?”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画幅,最后又将视线落在了聂湃青了一片的脸上,“你信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我告诉你好了,恰巧我信的是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许、安、然。”
见聂彻要走,聂湃淡淡地吐出了这么个名字,见到聂彻脚步顿了一下后他满意一笑,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们几个在打地下游击战,想跟我玩阳奉阴违?不觉得你们几个太嫩了点吗?啊,对了,你可得好好提醒你这位朋友,律凌天失踪了,说不准下一个就是她了呢?”
宋汝卿的尸首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掉了包,取而代之的那具尸体的主人沈东驰认识,是宋汝卿曾经安插在法医组的眼线,也就是他曾经跟的那条线索。前段时间那人突然失踪,现在却突然在停尸间发现了他的尸体,这着实地令人匪夷所思。
从停尸间出来之后,许安然平息了胃里的翻腾,此时天色已晚,沈东驰提议去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