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凌辰的脸便沉了下来,但他又担心自己的严肃会让许安然又开始有所拘束,便松了松棱角,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看来你已经不疼了。”
一听这话,许安然立马敛起笑意,做痛苦状,“疼!快疼死了!你继续揉嘛,一停下来就疼。”她又耍起了无赖。
而面对她的“压榨”,律凌辰也乐在其中,手虽然继续着,嘴上却说:“演技不错。”
“当然了,要不你和二哥都来跟着我学学?就你们那演技,啧啧,连我都骗不过。”许安然心情美丽了,又开始逞嘴上功夫了。
律凌辰倒也配合她,“行啊,要不来个拜师仪式?”
“嗯,我还没说要收你们做徒弟。”
“那敢问前辈,要怎么才会收呢?”
“高兴了就收,不高兴免谈。”许安然故意端出了架子,美滋滋地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律凌辰从来没有和她斗过嘴,她自诩为一流的嘴上功夫,可得趁着他现在心情不错好好地让他领教一下。
律凌辰就笑,哪有她这样收徒的?但他还是很是配合地问:“那你现在高兴吗?”
“嗯……还凑合。”许安然说,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律凌辰也没再多问,他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很不错,连带的,他的唇角也染上了笑意。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得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我就收你做徒弟。”
律凌辰无语了,没想到她还真跟他较起了真。但转念一想,她要问的问题肯定没那么简单,便定了定神,道:“你问。”
“你刚刚去超市买卫生棉的时候,周围人多吗?她们怎么看的你?是不是也憋着笑啊?”许安然的眼里明显噙着一抹狡黠。
律凌辰原本已经做好她会问一些严肃问题的准备,甚至都准备向她坦言,不料她却一本正经地问出了这么个问题,着实地把他噎了一下。
“回答啊。”许安然催他。
律凌辰看了她一眼,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又继续给她揉,说:“跳过,不予回答。”
许安然就抗议:“多么实际的问题啊!干嘛不予回答?”
律凌辰干脆不说话。说实在的,他实在不想去回忆他一个大男人去超市买卫生棉的经历!
许安然只好悻悻,“那我换个问题。”想了一想后,她又坏笑:“下午我问的那个,你没回答的。”
“什么?”
“你是不是吃醋呀?”许安然凑近他,笑眯眯地问。
“……”律凌辰真想知道她的脑袋是怎么组成的,思维跳跃得都有点不符合逻辑了。
见他又不回答,许安然只好做放弃状,道:“那再换个吧,你知道昨天要见我的那个人是尹思初吗?听说,她昨晚被绑架了。”
然而,律凌辰的重点并不是她说的“尹思初被绑架”这件事情上,而是……
“你怎么知道的?”他眯眼,“你给沈东驰打了电话?”他还记得下午掐掉了好几个沈东驰的电话,索性把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咦,原来你早就知道。”不过,许安然的重点暂时也没放在绑架案件上,又笑着把脸凑了上去,“那你说,你是不是在吃醋?”
律凌辰彻底无语了,覆在她小腹上的手僵了僵,嘴角抽搐道:“小妮子,你这样很没良心知道吗?”
“良心又不能当饭吃。”许安然知道他在说她不关心被绑架人的安危,“而且啊,救人是聂彻的事,破案才是我的事。”
律凌辰无奈叹息,顺手赏了她一个爆粟,说:“睡觉吧你。”
许安然揉着额头撇撇嘴,任由他把她抱放在床上,惊觉不太对劲之后便问:“等等!你还在这儿干嘛?”她看到律凌辰换上了客栈里的家居拖鞋,眼睛瞪得老大。
“能干嘛?睡觉啊。”律凌辰笑着走到床边坐下。
许安然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手执起被子盖了自己的半天脸,艰难开口:“你、你睡这儿?”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可是单人间!床的大小还不够她一个人翻来覆去的了。
律凌辰就看着她,故意为难道:“老板娘说,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不够。”
“什么破把戏?驳回!”许安然一眼看穿了他的存心戏弄。
“那你让我睡哪儿?沙发,还是地板?”
“刚刚天还没黑的时候不是看到一条青石路吗?人也不多,猫都睡上面,你也能……”许安然很认真地回答,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做痛哭状,把律凌辰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她:“我跟你开玩笑呢,我睡隔壁。”
岂料,许安然突然把盖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哀嚎:“你赔我的梅花糕!”
律凌辰愕然,“什么?”
“你把我的梅花糕扔掉了!呜呜……”许安然捂着脸,痛心疾首,就像是丢了好几百万似的。
律凌辰哭笑不得,但现在天色又晚了,只得先安抚她。他轻拍她的头,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劝道:“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去给你买。”
话一出口,许安然却更不干了,“那我本来可以吃两份的,都怪你!”
“好好好,我明天给你买两份,可以了吧?”
“那我本来可以吃三份!”
“买三份。”
“那我本来可以吃四份!”
“……”律凌辰知道她存心跟他斗嘴,索性压下脸,堵住她的嘴再说。
许安然拍打着他的肩膀,律凌辰才放开她,似威胁:“你再说?”
“你、你恼羞成怒!”许安然涨红了脸,他怎么最近老强吻她?
“你强词夺理。”
“你……”
许安然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索性一噘嘴,翻个身,背对着律凌辰,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大半个脑袋,没好气地说:“睡觉!”太不公平了吧?他说她不赢就来硬的,她一打不过他,二打不了他,能怎么办?
律凌辰也不为难她了,只伸手把她的头从被子里解救出来,轻柔道:“睡觉不要蒙着被子。”
许安然安静下来了,心怦怦直跳,不知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还是她接下来打算说的话。
她偏过头,脸颊绯红,咬唇小声地说:“那个……你能等我睡着了再去隔壁吗?我没戴眼罩,会睡不好。”
没了眼罩,天边刚透出一点儿光时,许安然便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睁开眼,她发现房间里的窗帘实际上是紧闭着的,但还没到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的程度。想来是律凌辰刻意为之,许安然的心里便泛起了暖。
昨天,他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她睡着。
事实上,现在她有点儿弄不清两人的关系了。她爱他,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秘密,除了有时在他面前会有些藏着掖着。但自从回了上海,她似乎坦然面对了。爱一个人,沉默也不是办法,还是让他知道的好。
那么,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好,算不算得上是对她的爱的回应呢?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像现在这个样子也好。
起了床准备去洗漱,许安然眼尖的发现,桌子上放了许多不明物体。她有几分奇怪地凑上去看,发现,竟然是昨天被律凌辰抛弃了的梅花糕。
这让她心里的某一处特别柔软,刚睁开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
这时,房间的门推开,一股子有些奇怪的味道飘了进来。许安然便伸出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看向走进来的律凌辰,又看到他手里端着的不明物体后,好看的黛眉轻轻觑起,“什么东西?”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律凌辰这么一个有深度洁癖的人,竟然会亲自端来这么难闻的东西。
“当归煮蛋。客栈老板娘说,吃了能缓解疼痛。”律凌辰说着,将手中的小瓷碗放在许安然面前的桌子上,甩了甩有些发酸的右手。
许安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便问:“手还酸呢?”她知道他昨天给她揉肚子揉了挺久的,心里满满都是感动,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两朵小红云。
律凌辰没回答她,随便敷衍了两句就说:“去洗漱,然后把这吃了,再回酒店。”
许安然撇撇嘴,“哦”了一声,就奔进了浴室。事实上,她脑子在想,要怎么才能不吃那碗黑乎乎的、有着中药味的蛋。
律凌辰坐在沙发上,揉着右手腕,唇边浮现了淡淡的笑容。她昨天没有戴眼罩,他便用他的大掌帮她遮去了光,直到她沉沉地睡去,他才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手,又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回了隔壁的房间。
在关乎身体安危这件事情上,许安然铁定拗不过律凌辰,虽然她为了不喝中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最终却还是被律凌辰强行灌了下去。
当归味苦,所以老板娘在煮的时候在里面放了不少红糖和红枣,都有补血的功能。虽然许安然实在是不愿吃,但想到这个未曾谋面的老板娘竟如此贴心,她心里依然满满的都是感动。
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律凌辰和许安然便准备离开客栈了。退房的时候,客栈老板娘看了许安然一眼,语重心长道:“小姑娘啊,肚子还疼吗?回去后用点中药泡脚,多调理调理。这身子啊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身子调理好了,你男朋友也不用操心了,专心工作,然后把你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