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醒后第一件事情是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索性把眼罩一摘,东瞅瞅西瞧瞧,没有看到,心想着可能又不小心丢哪儿去了,便也不管了,迷糊着往洗手间走去。
洗漱了一番后,她下楼去吃了饭后又回到卧室找手机,几乎要把整个房间都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那可爱的小身影,眼睛却不小心扫到了地毯上的陷印。
从印子的大小与深浅上判断,这是男人的脚踩出来的。她又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发现在自己的小脚丫凌乱踩出的印子下,还真有好几个男人的脚印。
昨晚,他来过。
许安然的心里泛起了一丝难言的情愫,似欢喜,又似哀愁。不过更多的却是纳闷,他来,只是为了拿走她的手机吗?
正打算下楼去找座机打个电话问清楚,却听见有人敲房间的门。她应了一声后,听到门外的人说:“安然小姐,老师来了,您准备准备下楼吧!”
许安然起初没在意,顺口“哦”了一声,但脑光一闪,她惊觉不对。
老师?什么老师?
走到大门口,她看了个究竟之后,不由觉得大脑短路。尤其当那身穿着红色武术服、个头虽不大但却看起来就十分强壮的女人用传统习武者的打招呼方式向她拱手之后,她感觉一股凉意爬上了脊梁骨。
“呃……等一下,老师是吧?您这是要教我……中国功夫?”她小心翼翼地问着,心里却有点儿小激动了。毕竟骨子里留着的是纯正的中国血统啊!她对中国武术一直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与崇高的敬意,可奈何在美国的时候,律凌辰柔道、剑术、格斗术等等都能顺手摘来,可他骨子里毕竟也留着美国人的血统,对中国武术是一概不知,所以即便她十分想要学,却无人能够教她。
所以,当老师点头的时候,她美得心都要跟着飞出来了,赶忙鞍前马后地把老师带进了门招呼,问东问西的。而习武之人似乎生性淡泊,比起许安然的急躁,那老师显得平静许多。
“老师,不知您尊姓大名?”
“李世妮。”
“李世妮?武术界数一数二却唯一的女大师?”许安然吞了吞口水,一脸崇拜的模样,“老师,啊不对,应该叫师父!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律氏总裁办。
别墅里诙谐的一幕被丝毫不差地纳入眼底,律凌辰的眸中泛起了一丝丝无奈。
如果不是在别墅里装上了针孔摄像头,他还真不知道这妮子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是他以前对她太严苛了吗?所以,她的这一面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暴露出来过。
关掉监控画面之后,他的神情便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平静,黑眸盯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网络热搜与娱乐头条,宋汝卿私生女这一事已经占去了大片的版块,宋汝卿无疑占据了热搜榜首,安然曾被收养的事情没有暴出来,案件一事便被压了下去。
网友们讨论得十分热烈,甚至扒出了安然的名字。一时间,安然也成为了热搜人物之一,不过网友给她的姓氏不是“许”,而是“宋”。
看得差不多了之后,律凌辰伸出修长的指轻触了几下屏幕,页面便跳转成了财经新闻。宋氏的金融已开始摇摆不定,若不是强固的根基与沈氏和聂氏的支撑,怕是局面已经是不可扭转的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就这么击垮宋氏。
将平板电脑置于桌上,他思考了一瞬后,伸出手指在座机上拨了个号,接通后吩咐道:“差不多可以了。”
警局,会议室。
卢局长一把将娱乐杂志与报纸拍放在了桌子上,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的他,此时虽然没有大动肝火,却也看得出来气得不轻,脸颊都在微微抽搐着。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聂彻介绍的办案伙伴、名震国际的私家侦探Aro,就是现在占据着舆论头条的宋氏私生女,而且她曾经是死者尹赫的养女,与死者有过一些过节,因此她必须要接受警方的审讯。
此时此刻,会议室里只有他和聂彻两个人。方才的会议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案件卡在了某一处没有进展,尹思初拒绝接受专案组的调查,鲁蔓所在的精神疗养院他们也已经进不去。而案子的突破点,似乎就在许安然的身上。
可聂彻十分肯定地说,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年轻人都喜欢意气用事。”卢局长虽然是有气的,但他也不能对着聂彻撒,只能试图用劝说的语气对他说:“你要知道,警察办案向来是拿证据说事。此时此刻占据你大脑的应该是理性而不是感性。”
卢局长是前辈,所以聂彻自然也是尊重他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向他妥协,他依旧用笃定的语气说:“案发时间大概是七月初到中旬,那个时候许安然在美国,我和她碰过面。卢局是认为,她有跨洋作案并不被警局发觉的本领?”
这话一说,确实让卢局长噎了一下,但姜还是老的辣,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并没有说她一定会是杀人凶手,只是她有必要接受警方的审查。”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所有嫌疑人都不一定是杀人凶手。”聂彻冷笑道。
“你要知道,如果让其他同事知道你和许安然的交情,你可能再也无法插手这个案子。”卢局长压低了声音说。
“如果可能,我愿意不插手。”聂彻双手一摊。
卢局长见他维护许安然的态度十分坚定,知道他和许安然的交情。聂彻是心思何等缜密之人?他料到了警局会将许安然定为犯罪嫌疑人之一,既然决定了要维护她,那么警局想要将她带来审问是断然不可能的,只得先妥协。
略为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开口:“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找不出有用的证据,我们必须对许安然进行审问。”
宋氏,董事局早已炸开了锅。宋汝卿今年来身体一直抱恙,来公司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多数时候他都呆在家里,或者是医院的私人病房疗养身体。公司几乎全权由宋辰亦打理。
宋辰亦是商界出了名的精英之一,做起事情来从不含糊,大有宋汝卿年轻时的风范。宋氏在他的打理下缓慢但平稳地发展着。
但,因为宋汝卿并没有完全传位于他,他手中持有的股份虽不少,但到底是总经理,许多事情他一人做不了主。像去年因为与董事局的提议分歧,他的方案被搁浅,导致了一年来宋氏的金融有些摇摆不定。
如今出了这一档子事,算得上宋家的私事,却影响了整个公司甚至财阀的利益。宋辰亦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安抚好董事局的股东们。
然而面对利益时,纷争却不断。
“之前律氏曾向我们抛出橄榄枝,但当时我们并没有立即回应。如今若是我们能够取得与律氏的合作,我想这对我们渡过危机是起推动作用的。”其中一个股东提出。
这是大概三四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律氏曾就某一项目拟出了与宋氏的合作方案,希望取得与宋氏的合作。但那一次他们没有立即同意,原因就是,律凌辰在圈里也是出了名的铁腕,做事雷厉风行,向来不做蚀本买卖。再加上那时宋氏的股市已经开始有所动荡,除了联姻的沈氏,其他财阀都避犹不及,而律氏却主动提出合作,谁也不知道律凌辰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真心地想要与宋氏达成盟友协定吗?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时间长了就会发觉,一旦与利益扯上了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便如同一张白纸,随时都可以戳破。而且律氏与宋氏也算得上是竞争激烈的对手了。因此这个方案一直被搁浅。
这个提议一出,立马有人反驳:“你们当律氏是吃素的吗?当初有利益可取的时候我们拒绝与他们的合作,如今我们已经是快船沉大海,他们会拖自己下水?”
“什么叫拒绝与他们的合作?那个方案只是被搁浅了而已!并没有被驳回。我们一直没有给律氏答复。”
激烈的争论过后,会议室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这时,股东们把目光全投放在了一直沉默的宋辰亦身上。这几天宋氏一直在摇摆不定,他作为第一把交椅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眼底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疲倦。
又沉思了片刻后,宋辰亦说:“与律氏合作的话,要看律凌辰提出的要求是什么了。”
“我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夜色下,男人轻抿茶水。茶叶是上好的大红袍,入口微涩。
电话那一段似乎有了几秒的停顿,再开口,只说了两个字:“你说。”
唇角微微上扬,男人开口:“我要宋氏把当年吞并的原属于律氏名下的产业如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