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凌辰挑眉望着她。
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前面好几对牵着手的人都被撞散了,那人却只是手捂着围脖遮住脸连连道歉了几声,继续横冲直撞。
许安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便被猛地带入了律凌辰的怀中,紧跟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便替她挡去了被撞倒的可能。
那人微微一怔,才抬了头,痴痴地看着律凌辰。
许安然这才看清对方,估摸着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在人满为患的地方乱窜什么。
见她一直盯着律凌辰看,把自己当透明人直接忽视了,许安然自然不高兴了,便一下窜到律凌辰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对对方说:“这位姑娘,看你像有急事的样子,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吧。”
那人才蓦地回了神,有些尴尬,朝着许安然和律凌辰连连欠身道歉。
律凌辰刚想开口,却被许安然一个眼神制止,无奈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没事,下次注意点呗。”许安然装作很大气地摆了摆手,心里却在吃飞醋了。幸好律凌辰反应快啊,不然这姑娘准钻他怀里去。合着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搭讪的吗?
那姑娘也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安然无语了,索性直接把她当了空气,转过身窝进律凌辰怀里。他的大衣微微敞开着,她便把头埋了进去,脸贴着他心口的位置。
嗯,心跳加速了。
那姑娘见状,自然也不好呆在这里了,又道了个歉之后,匆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许安然察觉到了,便从律凌辰怀中抬起头,不开心地瞪着他。
律凌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刚刚一句话都没说,理论上是不会惹得她不高兴的吧?
然而,律凌辰忽略了一点就是,女人大多数时间是不会讲理的生物,她生气的原因,可能莫名其妙到你自己都没察觉到。
比如现在。
“那姑娘长得好看吗?”许安然酸溜溜地说。
律凌辰愣了一下,笑,“你不会以为我有透视眼吧?”言下之意便是,那姑娘围脖遮了脸,他哪能看清呢?
岂料许安然不高兴了,“你还看她了呀?没看清全貌失望吗?”
这话的语气不太好啊,说得律凌辰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啊?”
许安然一撅嘴,抬手狠狠地戳了他的胸膛,没好气地说:“心跳都加速了呢!你怎么没脸红呢?”
还好,律凌辰不笨,换做是别人可能得消化半天才能听懂,而他经她这么一说,一下子明白了她忽然语气变了的原因,却不急着解释,笑问她:“吃醋了?”
“嗯哼。”
“路人甲的醋都吃?”
许安然瞪他,“人家能想出这么蹩脚的搭讪方式,就说明有路人甲成功上位的先例啊!”
律凌辰算是佩服她的思维了,笑得更甚,“我认为不大可能,至少今晚不大可能。”
许安然知道他的意思是,在这儿大部分都是情侣,路人甲即便用这种方式搭讪,对方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那可不一定,碰上个长得比现任好看的女人,指不定心思就飘忽了呢?”
律凌辰耐心道:“那只是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挺在理的呀,一见钟情嘛,谁说心有所属的人就不能因为一见钟情而移情别恋啦?”许安然懒懒地将手挂在律凌辰的脖子上,没多久又放下,抚了一下他的脸,噘嘴:“你这张脸,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一见钟情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心,海底针。这一刻,律凌辰觉得这句话可真在理,因为她说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她在乱吃飞醋?律凌辰是了解她的,虽然的确会,但她向来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大来讲。被他教出来的人,尤其是被他教出来的女人,自信就是资本。
因此,律凌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要表达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若是他不服软的话,以她的思维指不定就扯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于是,他聪明地在她耳边反问:“那你呢?”
“我什么?”
“那你也是对我一见钟情的吗?”
许安然的脸一下子有些热了,“别转移话题啊!”
“刚刚的话题不是一见钟情吗?”律凌辰噎了她一句。
“我……”许安然无言以对,“哼”了一声之后离开他的怀抱,自顾自地走了,丢下一句:“看烟花去咯!”
律凌辰无奈,上前三步并一步地又将她的手纳入了掌中。
大城市自然是明令禁止不允许随意燃放烟花爆竹的,但,节假日的时候为了渲染氛围,某些特定的地方也会组织准点燃放烟花。
比如,黄浦江那一带。
当然,律凌辰不会笨到和一群人挤着看烟花,带着许安然体验了一番两人“压马路”之后,他便还是让许安然上了车,称带她去一个更适合看圣诞节烟花的角度。
许安然半信半疑。
坐在车后座的律凌辰没有说话,司机也不曾多说什么。
很快,车便开到了码头,下车之后,许安然便看到了一艘巨大的游轮停靠在岸边,一下子明白了,欢呼着就要跑上去。
律凌辰一把抓住她,笑:“乱上船,小心被卖了。”
许安然撇撇嘴,“不是这艘吗?”
律凌辰摇摇头,指了另一个方向。
许安然这才看到,在码头的另一边,还有一艘游轮。大小自然是比不得巨型客轮,但也不小了,而且造型上要别致许多,而且,一看便是崭新的。
上了游轮之后,许安然又炸了,满甲板乱蹦乱跳了起来,律凌辰无奈极了,站在一旁,取了一杯桌上的红酒含笑轻抿。
甲板是布置过了的,像是一个小型露天宴席,律凌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许安然东窜西跑,不一会儿,她跑得累了,便回到了他身边坐下,拿了桌上的小甜点吃。
游轮缓缓开离了岸边,向着江中驶去。
“这艘游轮上只有我们两个吗?”
律凌辰晃着酒杯,玻璃杯反着的光映入了他的眼底,“你刚刚还看到有谁上来了吗?”
“都这么晚了,我们游完一圈了回去得什么时候啊?”
律凌辰笑着摸着她的头,低声在她耳边道:“不回去了。”他的嗓音听起来有如红酒一般低醇,轻而易举便蛊惑了她,“今晚,我们在邮轮上过夜。”
十点多的时候,已经有烟花在天边绽放。事实上,许安然并不是个特别喜爱烟花的女子,但她却格外地享受此刻靠在律凌辰的肩头,看着烟花的时光。
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肩头,亦静静仰着头看着天边,时不时会低下头在她的发间和额头印下一吻。
她不言,他也不语,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寒冬江面的游轮上,远离了喧嚣的彼岸,只留静好的时光。
如此,现世安然。
但一直这样沉默着,许安然觉得有些浪费这个平安夜了,便低了头,下巴抵着他的肩,“呐,这样坐着很没意思诶,你陪我说说话呗。”
又抿了一口红酒后,律凌辰将酒杯放下,“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啊。”许安然想了想,“嗯,说说你喜欢的事情呗,只要不是这样干坐着。”
“我喜欢的?”
“嗯。”
律凌辰笑,“那我们来说说你吧。”
“说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啊?”许安然鼓了鼓腮帮,问道。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他,令她无非挪开视线。大半边脸隐入了阴影之中,微弱的光亮却虚化了勾勒出来的轮廓,她抬眼看,却看得呆了,他说话时口中有红酒的香气溢出,明明她没喝酒,可是她却感觉有些恍惚了。
把脸埋进了他的脖子,她做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那便是,把双腿放在了他的大腿上,而后整个人钻进了他的大衣之中,待察觉到男人微微僵硬的身体时,她嘴硬,道:“我有些冷,没事,这样也能说话。”
律凌辰低低地笑了,长臂一伸,让她整个人都舒服地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用大衣将她裹好后,拉着她的小手从里面穿住了他的腰。
“说说我刚刚问你的那个问题。”
许安然装傻:“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也对我一见钟情了?”律凌辰很“不要脸”地重复了一遍,大手钻进了她的羽绒服攀上她的腰,敏感的部位,引得许安然一阵轻颤。
这架势,是想屈打成招?
许安然也不甘示弱,狠掐了一把他的腰,律凌辰吃痛,她便一脸得意,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才八岁!”
“八岁就不能对我一见钟情了?”律凌辰似笑非笑,“我还纳闷,你那句‘老少男女’通杀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个‘少’是指的你自己啊。”
许安然无语了,“事实上,八岁的孩子根本还没有你脑子里的那些概念。”
“事实上,你在狡辩。”律凌辰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盖棺定论了她是对他一见钟情的,许安然觉得自己有点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