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同跟黎迦言到约定好的会所时,已过饭点,因而客人并不多。
包厢门刚被打开,黎迦言就被一个淡香玉体抱个满怀,还未及反应,陈娅已拍着她的背,眉欢眼笑道:“言言,好久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年初还见过。”汤子同看不过眼,哼哧一声拆穿陈娅。
陈娅抬起头,瞥他一眼:“那也好几个月了,还不许我想啊。”
黎迦铖言笑晏晏:“你俩一见面就掐。”
说着从陈娅怀里把黎迦言拉出来,他得好好看看妹妹瘦了没。
“哥,嫂子。”黎迦言站定,还自己转了个圈,冲黎迦铖撒娇:“哥,我漂亮吗?”
离开京城前他们虽见过一面,但此时相见,仍是鼻头发酸。
黎迦铖不住点头:“一直都漂亮,谁都没有我妹妹漂亮。”
黎迦言嬉笑着一把钻入他的怀里,又仰起头像小时候那样伸出手问他要礼物:“哥,今年的生日礼物呢?”
说罢又转头问陈娅:“嫂子,还有你的。”
黎迦铖笑的合不拢嘴,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到她手上,一眼看到了上面的伤痕:
“怎么回事?手怎么受伤了?”
黎迦言笑嘻嘻的:“拍戏受伤了,哥你知道的,做我们这个受伤很正常,你说过会支持我。”
黎迦铖当然支持,看着她一脸乞求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的汤子同不忍责备,或说,妹妹受伤,他心疼还来不及。
为不让她有压力,只嘱咐让她以后小心,好生擦药忌口别留疤等,过后为调节气氛,就她要钱一事打趣道:
“汤二赚那么多钱还不够你花的,总问我要。他要养不起你,趁早算了,哥再给你介绍青年才俊。”
汤子同闻言,眉间皱起,如刻痕一般,刚想开口,只见黎迦言乐呵呵的收起卡,雀跃的对黎迦铖道:
“谁叫你是我哥呢,花你的跟花他的不一样呀,你赚那么多钱,嫂子也那么会赚钱,你们又不给我生个小侄儿,这钱我不帮你们花,要放它躺在银行发霉吗。”
“言言,你这张嘴哦,一到你哥这就伶牙俐齿。”陈娅拉着她入座,让她坐在中间,挨着黎迦铖和汤子同坐,她自己最后落座,坐在黎迦铖旁边。
陈娅出身豪商之家,自小没缺过钱,她自己比黎迦铖还会赚钱,听了黎迦言的话,心中喜不自胜乐不可支。
黎迦铖摸了摸妹妹的头:“你呀,总也长不大,你嫂子是自己人,这要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可闹笑话了。”
“我只在你们面前这样,”黎迦言含笑道:“这钱也是你答应我的,我的生日礼物。
还有嫂子你的。”说罢扭头看陈娅。
陈娅笑呵呵的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一个绘画本递给她:“呐,小讨债鬼,今年的生日礼物。”
黎迦言伸手接时,看着那绘画本满脸狐疑:“嫂子,这是什么?”
“叶连生的练习手稿,你不是一直想要。”陈娅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这个手稿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
没办法,她欠汤二少的人情多了去了,讨好他本人,不如讨好黎迦言,一箭三雕,大家都嗨皮。
黎迦言接过绘画本打开一看,顿时欣喜若狂,不仅每一页上都有叶连生的亲笔签名,且那画纸已有些年头,能看出是他早期的手稿,这在当今,有钱都买不到了。
叶连生啊,国内漫画与动画界的鼻祖。
陈娅此举不仅讨好了汤子同,更讨好了黎迦铖,一只大手悄咪咪的在桌底下覆在陈娅手上,又眉目传情的看了陈娅一眼,仿佛在说:“老婆,我爱你。”
陈娅自是懂他这些闷骚的小动作,并不搭理。素知这兄妹二人感情极好,且她性情豪爽,心胸大度。无论黎迦言当着她的面怎么跟黎迦铖撒娇,又怎么跟她卖乖,都从不吃醋亦或生气。
不仅不生气,时间久了,爱屋及乌,把黎迦言当成了亲妹妹。
她的心眼之大,思想之阔,别说黎迦言这个亲妹妹,就是有女的送上黎迦铖的门来,都能泰然处之。
在她看来男人变心说明她魅力不够,是她的人谁都撬不走,有什么好生气的。
同样的,她身边也不乏一些,时常一起喝酒与高谈阔论的异性朋友。
黎迦铖早年接受不了,为此争吵不断,分分合合数次。
最后一次复合后,黎迦铖想通了,两个人若想长久相伴,就得包容且尊重对方的性格和习惯,给对方足够的私人空间。
这么多年,磕磕绊绊,风里雨里他们携手走过。兜兜转转,还是对方,时间也早已成把他们变成亲人。
黎迦铖最深的感受就是,陈娅在身边时他没感觉,一分开就会顿感孤独。
汤子同就不同了,他从小就看不惯这兄妹俩碰一起就腻歪,黎迦言平日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懂事大方,一到黎迦铖这就黏人孩子气的不行。
此时亦然,刚一落座,兄妹俩就贴头交耳说个没完没了,说来说去,全是他们幼时的趣事糗事,甚至连对方小时候睡觉的姿势,说的梦话,流口水的样子都能目无他人的侃侃而谈。
汤子同素来不喜看到兄妹俩呆在一起的画面,每每如此,他都有种自己是第三者的感觉。
陈娅又何不如此,但是她不吃醋,反而很羡慕,她是独生女,虽然有两个堂弟,但是关系极差,那俩草包,她都觉得活在世上最大的作用就是浪费粮食。
因而她很喜欢四人相聚,喜欢看黎迦铖跟黎迦言兄妹情深,也喜欢借故打趣汤子同,且以此为乐。
黎迦言跟黎迦铖热乎完,站起身去了洗手间,两位男士在她走后忽没了方才的两看生厌,画风一变,兄弟情深,斟茶谈笑,讲起了他们的生意经。
待黎迦言回来,已开始上菜,桌上摆着的炝炒藕片,开水白菜,茄鲞,全是她爱吃的。
汤子同的电话正好响起,是公司的事,他站起身走到外面去接。
陈娅跟黎迦铖因给黎迦言过生日,直等到现在,午时至今,滴米未沾,已是饥肠辘辘。
菜一上来,黎迦言率先狗腿的给陈娅夹菜:
“嫂子,你多吃点,路上有些堵,害你们等久了,还有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太喜欢了。”
黎迦言说着还忽闪着一双大眼,看着陈娅,做感动的要哭状。
陈娅手一摆,起身弓腰给黎迦言倒了杯鲜榨果汁。她手上的钻石腕表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像星星一般扑闪扑闪,耳上的碎钻耳环与之相互辉映。
只见她双眼如弯月,鼻悄饱满,嘴若水蜜桃,笑如银铃道:“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呀!
再说了,今天是你生日,就是等到天亮去,那也得等。”说着又问黎迦言:“你明天试完镜后干吗?要不要一起出来逛逛?”
黎迦言咀嚼完嘴里的菜回道:“结束后要去家里,好久没见到汤爸汤妈了,晚上陪他们吃饭。”
在自己人面前她一向称呼汤家夫妇为汤爸汤妈。
陈娅笑道:“我们言言这是美媳妇见公婆呀!”说着推了推黎迦铖:“老黎,你说是不?”
黎迦铖将夹好的满满一碗菜堆到她面前:“吃吧你,啰嗦。”
“言言,看看你哥,对你就温柔如水,到我这就凶巴巴的,厚此薄彼啊,我好伤心。”
“嫂子,不伤心不伤心,我哥要对你不好,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个小鲜肉,我之前一起拍戏的一个男孩子可帅了。”
黎迦言说的一脸坦然,丝毫没注意到接完电话,推开门进来的某人已脸如煤炭。
黎迦铖笑笑的低骂她一声:“小没良心的。”
陈娅闻言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脸如煤炭的那位粗手夹起一块藕片塞到黎迦言嘴里,飞醋四溅:“小鲜肉?帅哥是吧?这世上最帅的哥就坐在你面前,还看别人,没眼光。”
黎迦铖见他如此动作,眉毛一蹙有些不高兴:“我妹跟你一天没领证,就还是自由身,看个帅哥怎么了。”
汤子同:..........
他迟早被这兄妹俩气死。
端起红酒喝了口压压惊,抬眼看陈娅:“他这德行,你也不管管。”
“他说的没错啊,没领证就是自由身。看个帅哥怎么了?说的好像你们男人不看美女似的。”
陈娅老神在在的一边吃菜,一边说的理所当然,在她看来,汤子同就是个大沙文猪,占有欲太强,这样的男人要是给她,不是分手,就是迟早把他狗头拧下。
整个白瞎一副好皮囊,中看不中用,那些喜欢他的女的真是被美貌所惑,心瞎眼瞎,当然黎迦言除外。
汤子同就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朵奇葩,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他就没觉得陈娅正常过。
“你说对了,我还真的就不看美女。”汤子同吃了口菜,对陈娅说:“照这么说,他看美女你也没关系了?”
“你不知道?”陈娅一脸看傻逼的看着他:“前些年我都跟他一起看美女,我们还会讨论哪个腿好看,哪个脸好看,遇到人美盘条顺的大美女我都会主动介绍给他。
当然,他也跟我一起看帅哥。
这两年,他老了,除了公司,就是回家看新闻联播或者报纸,整个一老头,哈哈,没趣儿。”
黎迦铖有些无语,私密生活和二人的小情趣儿怎能对着他妹妹妹夫张嘴就来呢,这位大小姐看来光长年纪不长脑。
可不知怎地,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这样随性直率的陈娅,相处起来轻松自在。
想他每日在商场上跟人斗志斗勇,要是回到家跟爱人还得继续耍心眼儿,心累不说,在一起也没啥意思了。
汤子同极不苟同他俩的相处模式,黎迦言就是主动提出陪他看美女,跟他讨论美女,他也难以接受。
同样的,黎迦言在他面前多看别的男人几眼,他亦会醋翻心塞,气涌如山,抑制不住。
若她再跟别的男人撩骚或暧昧,他一准失去理智,恨不得把那男人打个稀巴烂,他也很讨厌自己对黎迦言强大的占有欲,但就是难以控制。
他见过陈娅跟男人谈笑风生、勾肩搭背的样子,一度佩服黎迦铖,问他怎受的了。
黎迦铖淡淡的甩了他一句:“我只要知道她的心和人是我的就可以了,年轻不玩等到老了后悔吗?”
汤子同当时目瞠口哆,呆愣原地,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已是多年前的事,那会是他二人最后一次分手后合好约一年左右,在一次商业酒会上,三人遇到。
“哎,对了,汤桶桶,你知道吗?”陈娅吃着饭,突然对汤子同道。
话没说完,就被汤子同打断:“陈二毛,你给我闭嘴,桶你个头啊。”
汤子同这个外号是陈娅高中时给起的,这么多年都是他心中无以言说的痛。
每次一听到准会炸毛,当然会这么叫他的也只有陈娅,同样的,陈娅这个外号也是他起的,为了报复。
那兄妹俩见他俩又斗嘴,仿佛回到了年少时,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埋头苦吃,不一会儿一盘开水白菜就见了底。
这菜陈娅才吃了两筷子,那用来吊汤底的老母鸡还是她驱车百里从乡下农民手里买回来的,不仅如此又让厨师文火熬了8小时。
不料自己到嘴的俩筷子,还是黎迦铖先前给她夹的。
“哎,我说你俩,尽吃独食,要点脸儿不要。”
陈娅话虽如此,非但没气,看着眼前的画面,忽而心情大好,满眼堆笑。想他们成年后,各自忙碌,虽不能像从前那般常聚,但此时,见面不到一小时,四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从前那般。
甚至,还仿若看到了青春年少时的他们,那会一聚在一起,也总是打闹斗嘴个没完。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她跟汤子同斗个没完,那兄妹俩吃个没完。
四人边吃边说,讲起一些从前的趣事,不约而同的开怀大笑。
“对了,你刚才问子同知道什么?”黎迦铖手上剥虾,给黎迦言剥一个又给陈娅剥一个。
他虽埋头苦吃,但也时时垫记照顾陈娅,夹菜剥虾,斟酒递茶,样样俱到,不在话下。
这一点他跟汤子同不相上下,不同的是,汤子同是巴不得全喂到黎迦言嘴里,因为黎迦言挑嘴挑的厉害。
陈娅闻言,喝了口酒,对黎迦铖灿然一笑过后,面色突然一转,看着汤子同沉声道:
“汤桶桶,应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