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声一下子落地,给好些人吓了一跳!又连连叫着好多声,不久六婶家的狗也叫了起来,仿佛有了共鸣。
“那,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六婶听完也是怒火中烧,忙问到孩子的后续。
杨天的伤势她虽然担心,但一想到他这以后变成了家暴孩子的那副死样子,六婶就面色不虞,再不想提他。
比起杨天,她更担心那个娃娃。
几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下的。
“不知道了,那女人把我们赶出来了。”见六婶不赞同的皱眉,连忙说道:“婶子你也知道,她弟弟是警察局的人,她又怀着孕,我们实在是不敢啊!”
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救人的态度,救人的心思吗?如果是,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目睹了惨状之后,再佯装不忍佯装惋惜的离开?这怎么说的过去呢?
他们大部分人只是去看看热闹而已。
这个猜测让人心寒,却是接近真实。
那孩子从小被打到大,身上总是带着伤口。
大的小的,密密麻麻。
白玉般的皮肤上面布满了交错的青紫,形状不一,位置不限,犹如大名鼎鼎的画家手上佳作的颜料,一点一点的精心涂在上面,在杨氏夫妇眼里形成了诡异的美感。
触目惊心在外人眼里,幸灾乐祸在别人心底,庆幸可怜在面上不经意的展现,饭后谈资的轻笑在嗑着瓜子脆声中。
“你听说了吗,杨婶把孩子卖出去!”
“真的假的!那可是她亲孙子啊!”
“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了呢!”那人神神秘秘的小声说着:“杨婶昨天晚上发了疯跑出去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摇摇头,一脸困惑,她又没追着出去,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她去找谁啊,不耐烦的催促着:“你赶紧说啊你,说话说一半将来死了抬半路棺材!”
“嘿你这人!烂嘴!还想咒我!”那人笑骂着:“杨婶啊,见了吴道!”
“…………”女人说:“然后呢。”
“然后,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杨婶和吴道一起回来的,把自家的大黑狗给杀了,狗血浇了那孩子一身!”
川子在自己的小杂房里奄奄一息,伤痛的他说不出话,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好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太累了,也太痛了,连那个睁眼的力气都十分吝啬使出。
那个窒息的力道撤去,川子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悠悠转醒时。
他的视线被一道黄色的长条挡住,身上腥臭的血腥味,数不清的苍蝇在他身边盘旋,嗡嗡嗡的好像父亲打他那一巴掌时的耳鸣声。
他是被泼醒的。
身上被绳子紧紧的捆住,脚上,手腕上全被用鲜红的绳子打着结,脖子上勒着三条红线,懒懒的垂落在他的胸前。
再怎么早熟,再怎么能忍,再怎么抗痛,他也是个三岁多点的孩子。
“奶……”他哽咽出声,压抑着昨日的沉痛,沉重的鼻息吹拂了垂飘在额前的黄纸。
“你闭嘴!!”尖锐又怨怼的声音炸在他的耳畔。
有风经过吹动了符纸。
视线短暂的触及他的亲人。
他看到他的奶奶跪在一个穿着道服的男人面前,那双眼睛往日虽看到什么对他的喜爱,但至少有着怜悯。
那里面有着很复杂的情绪,很多很杂,没了可怜没了疼惜。
一次一次的被打后,他照常的要给园子浇水,坑坑洼洼的泥土窝了一个又一个小水洼,有人调笑着,用着不轻的力道拍着他的头,问他:川子,你爸打你疼不,怎么都不知道喊,像个小哑巴,你恨你爸妈吗?
他不是哑巴,只是,他越哭爸爸会打的越狠。
他学聪明的不出声,站着不动认着他打,他要是心情好,他会有晚饭吃的。
他会看着回想起被打的画面,很迷茫什么是恨?那小水洼里应着他带着伤的小脸,紧紧抿着嘴,眼眶红红的。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
奶奶现在看他的眼神大概就是那人说的
恨。
他听到奶奶说,道长,这个瘟灾的祸害就交给你了。
“转衰为盛,转霉为运,降灾缓瘟成符纸,化这处为福祠。”
全身的骨头都太疼了。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他多想把这碍眼的黄纸撕下去!他想扯断身上的绳子!洗掉这浑身的肮脏腥臭,他想把这些该死的苍蝇都赶走!他想说话!
他想说,奶奶,你不要我了吗……
可是他想的,现在一样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