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因为女人想要吃山菜,所以男人背上了小筐任劳任怨的上山去挖野菜。
女人在怀孕期间的口味,爱好,包括脾气都很奇怪。
杨天也是有过两个孩子的男人,自然了解,也就多迁就了些。
女人说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
路过厨房的时候,那小畜生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是那带着血迹的柴火,都会让人觉得这是做梦,幻象。
一切像没有发生。
杨天扭头看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走了出去。
“六婶,你是说,小宝他”顿了顿,程瑶艰涩的说下去:“小宝他当时是三岁?!”
六婶点了点头,眸光复杂。
是的,那个孩子当时才三岁,不知道最后那一身的伤他自己是怎么处理的,还是杨婶回来发现处理的?
没有人知道。
“他现在应该是……”
六婶:“五岁。”
五岁?
程瑶的心的确被震惊到了,她知道小宝的实际年龄未必会是三岁,他看样子就是营养不良,发育的缓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以为顶多三岁半,再不就四岁。
五岁的孩子……才那么轻一点,抱着都咯手。
“这孩子最大的不幸都是来源于他的母亲,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去了哪?这还远远没有结束,从前还有着他的奶奶拦着些,虽然是不喜欢他,但好歹拉扯大了。杨天上山这个下午,出了事。”
当晚的月亮残缺,周边没有几颗星星。
庄稼人靠天吃饭,有人看着沉压压的夜幕,残缺的月弯暗淡的光辉。时不时的有着风飘过,非但没有清凉的意思。无端的添了燥气,村民们在自家树下的摇椅懒洋洋的躺着,感受着胸闷翻滚的热意。蒲扇在手上摇晃发挥着作用,蝉鸣阵阵,蛙叫连连,有人猜测明天可能是个大雨天。
扰闹声渐渐逼近,六叔往外瞅了一眼,好几束的莹白的手电筒光晃得人心烦意乱。皱着眉不耐烦的拉上了窗帘。
“天啊!大家轻点,别轻易乱动!”
“造孽啊!”
“这腿还能保住吗?我儿子的腿还能保住吗?!”
“老太太,你先起开!”
“我会赶紧送我姐夫去医院的!你别在这儿了,进屋里吧。我姐还有着孕,你看好她!”
引擎声鸣泣,带着未知的可能慢慢的消失在耳边。
人声慌张焦急整的六婶加速了手上的动作,蒲扇一下子没有控制好打在了脸上。六婶嘶的一声,小风掠过,难得带了一丝清凉。
六婶从摇椅上窜起来,张望着那边的动静。
六叔的抗日电视剧看到正精彩的部分就听着外面有人狂拍着窗户。
“你有什么事不会进屋里说啊!窗户迟早被你拍坏!”六叔喊了一嗓子,拍窗声不断,八成是拍的声音太大了没听到六叔的话。
“快出来!杨家儿子出事了!”
“什么!”
杨家出事了,杨天从山上掉了下来,树枝直接刺穿了他的大腿。他的身上还背着那个筐,里面的山菜早已经没剩几棵。
老太太跪在地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被泪水打湿,她向残月磕着头,双手合十,推开别人的持扶,尽量笔直的跪着,眼神浑浊又痛苦的乞求。
周围人摇着头,对他们家的遭遇实属无可奈何,他们没有经历过自然也没有感同深受,这件事他们觉得不幸又庆幸。
不幸的是他们一家的人和事,庆幸的是没有发生在自己家。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喃喃着:“道长,道长一定有办法!”
走投无路的人心里的虔诚真挚又悲哀,她支起略显佝偻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黑夜。
她的话和着风,让人在这个燥热的夜晚生起丝丝凉意。
后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