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初试结束后,仍需在新生住处——司间峰下附属明知峰居住一段时间,并修习七穹六技——剑、律、药、术、器、商,待三个月后,再行择英试,考核六技,并决定最终去处。
学习的过程总是既枯燥又乏味的,所以,有人耐不住躁动的心,想要找点乐子……
“哟!”
周武一看见林疏朗那一身白衣,就莫名觉得刺眼,忍不住讽刺道:“瞧瞧!这白衣飘飘,玉树临风,我还纳闷这哪来的俊俏书生,竟然到了七穹,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考取个功名,再娶几房美妾。原是我看错了眼,竟是我们这届新生的领头人呐!失敬失敬!”
林疏朗淡笑,回道:“这领头人一说,林某实不敢当,还望这位兄台莫要再拿这虚名折煞林某,林某有事便先行一步……”
“嘁!装给谁看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是就是,不过是初试拿了个头名罢了!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刘川和林疏朗回到住处后,气不过和林疏朗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的在背后祸祸人,阿朗你本来就没想当这劳什子领头人!真是恶心!我呸!”
“无妨,我们又不能捂住别人的嘴,任他们说去吧。更何况,初试本就是我靠运气得了个便宜。”
“阿朗,你那也叫靠运气?!那完了,我这也得去拜拜各路神仙,看能不能让我也碰碰运气,一剑斩杀玄武蛇!”
“小川,三个月后的择英试才是最重要的,六技考核,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我得多上心。”
“没问题!我们一定能进三衍峰,成为续音剑尊座下弟子!”
“剑尊早已不收亲传弟子,三衍峰,入光月师叔门下为最佳,其次是司间峰执剑长老和魁首峰宗主门下。三大峰没那么好进,亲传更是难得。”
“啊?不是吧!这这这!光月师叔?这就是个玉面刹!我可消受不起!”
“不得无礼!怎可胡乱称呼长者!光月师叔是七穹最具天资的剑修,你想入她门下可是比登天还难!光月师叔现今还未收过弟子,我也是听江师兄说,这次师叔可能会收弟子,才敢有这般设想。”
“是是是!唉,知道你想进三衍峰拜光月师叔为师!我呢,就进三衍峰当个记名弟子,好歹和你一个伴儿!怎么样?够意思吧?”
“小川,你不必如此。无论如何,全力以赴!”
“好!全力以赴!”
雨潜峰,空蒙阁。
“今日课业任务,前往雨潜峰下附属迷雾峰林,采集白露果,三日后上交给空蒙阁的管事弟子即可。白露果,是祝余草在白露时分所结熟果,乃辟谷丹的一味主药。提醒诸位,迷雾峰林地形复杂且常年大雾,入者易迷失方向。此地迷穀(gǔ)树上结的迷谷花,将其佩戴在身便不会迷失方向,不过,因近年各峰弟子出入此地频繁,迷谷花数量锐减。能否顺利采到白露果,便各凭本事了……”
授课的师兄用不疾不徐的语速,布置好了课业任务,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授课室。
授课师兄走后,新生便开始了热烈讨论。
“三日后就要交白露果?正好今天没课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采白露果吧!”
“毕竟迷谷花难得,若能早些入迷雾峰林,说不定还能得到几朵,这样就不怕迷失方向了!”
刘川听到周围几个人说的话后,心里蠢蠢欲动。
“阿朗阿朗!不如我们今天也去采白露果吧!”
“不妥,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迷雾峰林林深雾重,夜间更是难以视物,迷谷花也不是好寻的,我们今日便好生调休,明日再入峰林。”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们先回去准备下明天要用的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周武听到林疏朗说的话后,“切,我们今天就去把迷谷花都摘光。没有了迷谷花,在迷雾峰林里搞不清东南西北,看某些人怎么办!”,说完后还不屑地挑了挑眉。
“你!周武,你不要太过分了!”
“怎么?不是你们怕这晚上雾大容易走丢吗?玩不起就别玩,这样,我们摘到白露果后回来分你们几个,也算是尽了同门之谊了。哈哈,咱们走!”
“阿朗!他们!”
“小川……”
“阿朗!你看他那样!”
“不宜操之过急,我待会去三衍峰一趟,请教下江师兄他们。我们对迷雾峰林所知甚少,还是谨慎些的好!”
“阿朗……”
“嗯,你先回去收拾收拾,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好……”
第二日,迷雾峰林。
“小川,江师兄说,迷雾峰林,不仅雾大易迷失方向,且多怪兽、蝮虫、毒蛇。江师兄还特意叮嘱,务必远离林中的水潭,潭中有奇怪的飞鱼,食人血肉,咬合力极强,一旦它咬住你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根本无法让它松口,除了将连着的血肉一并削去,别无他法。”
“阿朗,你都说了很多遍了!这不有你吗?我怕什么?”
“小川,万事小心谨慎着些,总不会错的。”
“好好好!那我跟在你身后寸步不离,这总不会丢了呀!”
“那你一定要跟紧我!”
“知道啦!知道啦!”
两人逐渐深入林中,此时日光被厚厚的云层挡住,林中水汽弥漫,三丈以外便是白雾茫茫,无法视物……
“阿朗,这!我怎么感觉这周围的树啊,草啊,都长得差不多啊!我们,该不会一直在打转吧……”
林疏朗停住脚步,重新确认了下风云盘所示方位,然后拿出地图对照了一番周围。
“我们一直都是按照风云盘所指方向往前走的,如果没走错……地图上显示,这一片应该有叉戟木。”
林疏朗说完后,身侧并无人回应,四周静寂,视线里只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树,他眉心一跳,心道不妙,连唤了几声刘川,无人回应。他连忙取下通灵令传讯给刘川,待讯息传出去后,通灵令却并无反应。紧接着又传讯数条,却还是无人回话。
林疏朗只好拿出宗门所发的佩剑,小心翼翼地往来时的方向摸索前进,边走边用通灵令联系刘川。
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在路过一片长刺倒挂的荆木时,听到了利剑破风和剑刺进血肉里的声音。他思量片刻,便立即在这片荆木里劈开一条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朝声源处飞奔而去。
荆木丛过后,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不远处有一个小石潭,石潭上方还有几丝从云里拼命挤出来的阳光,这一处便显得比他处都要亮堂。本该是能给人温暖、充满生机的一幕景象,然而——石潭里血沫飘浮,石潭周围的地面上,满是某种鱼类的尸体,以及被剑气掀开“头皮”的岩石。
一男子着玄衣,束银冠,正奋力挥剑斩杀潭中飞出的怪鱼。
林疏朗见状,立马提剑,与那男子一同斩杀怪鱼。
一个时辰后,石潭中再无怪鱼飞出。
玄衣男子收剑后,对着林疏朗行了一礼,以示感谢,便自顾自地收起地上的怪鱼尸体放入储物袋中。
林疏朗回了一礼,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师兄在这附近可曾见过一名着新弟子服,身形瘦小,皮肤微黑的少年?”
男子恍若未闻,未作他言。
林疏朗又再次开口说道:“这位师兄,我是此届的新弟子,名唤林疏朗,师兄若在这附近遇到了这位名叫刘川的新弟子,烦请帮衬一二,多谢。”
男子收走地上一大半怪鱼后,开口道:“这鱼,你杀的那部分便是你的。”
男子侧身正对着林疏朗,视线却落在了他身后的石潭中,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一片血色。
“方锦倚。”
此时,一阵风轻轻刮过潭面,潭中怪鱼的血肉骨刺像是在沸水中煮了很久一样,上下翻滚……
“我记住了,林疏朗。”
留下一句让人难以琢磨的话,男子便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荆木丛里。
待男子走后,林疏朗看着地上死相各异的怪鱼,由心而感无从下手,这时,通灵令响了——“阿朗!”
“小川!你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在哪,哦,大概快到地图上生长白露果的石崖了,我和萧晏晏他们在一块呢。”
“嗯,那我直接去石崖那找你。”
“好……”
石崖上。
“阿朗!”
“小川,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很好的……”
“林道友,刘道友是被一种蝮虫所咬,陷入幻觉后便晕倒在地,故而才与你失去联络。我们路过时发现了刘道友,给他用药后,便带他一同上路,等他毒性完全解除后,这才联系上了你。”
“多谢萧道友,多谢各位出手相助。”
萧晏晏笑道:“林道友客气了,举手之劳,再者刘道友已多番道谢,同门之间如此这般倒是显得生分了。”
“阿朗,我已经谢过几位道友了,萧道友他们人可好了!”
“林道友,既然我们能在这相遇,那便是有共同的目的——白露果,不如,你我合作,一同到这石崖下一探究竟。”
“在下正有此意,萧道友,请——”
一行人抓住石崖上的藤蔓缓缓下行,约摸半个时辰后终于达到了石崖底部。
石崖底部有一大片,像一块巨型绿色毛绒地毯一样铺在地面上的祝余草,放眼望去,草间像是落满了雪点。
“哇——”
一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就是,白露果?”
林疏朗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只见刘川第一个冲进祝余草间朝众人大喊道:“愣着干嘛?赶紧摘啊!”,说完他便准备动手摘。
“慢着!没看见有人先到吗?”
一绿衣男子突然出现出言制止了刘川继续动作,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弟子服的新生。
“怎么?你不是扬言要将迷谷花都摘净,不给他人机会吗?可惜了,就算没有那迷谷花,你川哥我还是到了这石崖底下!”
原来,这绿衣男子便是之前和刘川呛声的周武。
周武面色顿时变得难看,正当他打算开口痛斥一番刘川所为有多么愚蠢时,却不料他身后闭眼打坐的褚释开口了。
“这果,要等明日清晨露珠凝结的时候才能成熟。”说完,褚释便继续凝神入定。
周武冷哼了一声,和他身后几个新生一起回到先前打坐的位置,也开始了修炼。
林疏朗走到刘川面前,“小川,我们也边修炼边等白露果成熟吧。”,他拉着刘川走到另一处空地,其他人见状也没闲着,就这样一群人在渐近的夜幕里等待黎明果熟……
翌日清晨,露珠逐渐凝结,白露果也慢慢成熟了。
褚释率先摘下成熟的白露果,走到林疏朗面前,少年人用他那略带轻狂的语气留下一句:“择英试,愿与尔一战。”便独自一人先行离开,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摘下白露果离开。
萧晏晏笑盈盈地走到林疏朗面前,略施一礼并开口道:“晏晏也期待与林道友的比试,我等先行离去,再会。”
待众人都走光后,林疏朗与刘川也摘到了成熟的白露果,准备离开迷雾峰林。
“阿朗……”
“嗯?”
“阿朗,你要加油!虽然褚释的剑法是很牛很刚,萧晏晏人很好,长得也好看,性格也温柔,笑起来还有两个软软的梨涡……”
“好了,小川,你这是喜欢上萧道友了?莫不是打算以身相许?”
“阿朗!我,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
“唉呀!我是认真的!阿朗,我信你!你一定能赢的!”
“嗯,好。”
林疏朗默了会,低声说了句:“谢谢。”
“啊?阿朗,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哦……”
“走吧,这回可别跟丢了。”
“嗨,那,那是意外!”
两个少年一路上说笑着,渐渐远离了那座被雾笼住的山……
“不自量力,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