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内外的纷扰之下,成总并没有暴躁,而是猛地想起了自己创业时的艰难。当时,比现在更困难,进的少,出的多,也是像流水一样的支出,令当时的成总应接不暇。
当时的成总也没有依靠,只能是拼命加快,手脚勤快,嘴麻利,进货快,出货快。那时的成总真是快呀!
然而今天的速度,真是有点慢!一想到这里,成总又有些气馁。
这时候,财务总监费总又拿着单据找自己。
“喏,钱总和孙总、马总的资金申请,”费总把单据往成总桌上一搁,说:“账上就那些钱,给谁合适呀?”
“三个人各不相让,资金的额度一个比一个大,我们这财务也不能大开口呀?”费总很为难,找成总拿主意。
成总也头疼,他揉了揉脑门,说:“我想一想,先放在这儿吧。”
费总出去了,成总问:“也不知道顾问们进展得怎么样了?着急呀!”
顾问们当然没有闲着,只是老瞻已经升为项目总监,一个人兼管着几个企业转型升级的项目。
他排好时间,晚了两天才赶到项目组。
老瞻详细了解成总创业的过程,现阶段企业存在的问题,于是,开始了思索。
过了一会,老瞻说:“你们先谈谈你们的看法。”
“这个企业,典型的思路不统一。”老熊说,“上面的大头头就有几个思路,下面办事的员工跟着受累。”
“还好这家企业的文化根基很好,很注重诚信,否则非闹起来不可。”老波补充说。
“他们的市场意识怎么样?”老瞻问。
“这方面还行,”老熊说:“各个业务的负责人对市场还是盯得很紧,就是互相不卖帐,协作关系极其紧张。”
“几个大头头都在角力,老板也不好直接干预。”老波说。
“孙总做的是主业,盘子大,老人,得力干将,”老熊继续说,“钱总做的是投资,利润高,来钱快;马总做的是新业务,动作快,来钱也快。”
老瞻听到这里,又开始沉思。
过了一会,老瞻又问:“他们一线员工的状态怎么样?”
“一线员工大体还行,”老熊回答说,“就是上面的业绩压力给的很大,员工有些受不了;同时,几个大头头较劲,一线员工之间有很多传闻,影响不好。”
“是呀!有些一线员工心思浮动,想着跳到利润高的业务离去,对内部队伍的稳定性也不好。”老波补充说。
“那老板有明确的思路没有?”老瞻又问。
“战略研讨会开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没有进展下去。”老熊说,“就等着我们救场呢。”
老瞻停了下来,又陷入了沉思。
过了有一会,老瞻问老熊:“你刚才说的思路不统一,再详细讲讲?”
“企业转型升级,就是利益、感情、关系的大调整。”老熊说,“这个过程中,谁也不愿意自己受损失,于是就会霸住最好的资源,抢占最好的位置,把自己的未来保护好。”
老波点了点头。
“以前,公司就只有单一的业务,虽然利润低,工作辛苦,但是没选择,没想法,干就是了。”老熊继续说,“现在不同了,公司有剩余的资源了,有了新的业务,利润率有差别了,工作强度也有差别来,选择来了,想法也就多了。”
老瞻也点了点头。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些想法归拢归拢,”老熊说,“让大家不要多想,不要多比,专心做事。”
“那就是多业务的业务组合,”老波突然兴奋地说,然后冲着老熊竖了一下大拇指,说:“老熊!你真行!你可真是话糙理不糙的专家!”
老熊被造了一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有那么开心吗?”
“企业转型升级,从单一业务发展到多业务,由低利润率发展到高利润率,”老波继续说,“这是多好的事呀!”
“但是,现在正乱着呢。”老熊反驳。
“那是过程,所以需要多业务的组合管理。”老波一本正经的说。
“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业务组合,他们能不懂?钱总可是投资专家!”老熊依然不认可。
“你想呀,本来是一条江,一江春水向东流,”老波开始了演示,“然后是两江汇流,泾渭分明;突然之间,三江汇流,于是泾渭分明被打乱了,已经分不清哪是哪条江水了。”
老熊笑了,说:“有点感觉了。”
“不论是发展战略,还是财务,肯定都是三江汇流。”老波猜测说。
“看不清,分不明。”老熊补充说。
“对了。”老波得意的说。
老瞻初步同意老波和老熊的意见,进一步的问:“问题是怎么实现?”
“由三江汇流变为三江并流,”老波胸有成竹的说,“战略分开,财务分开,核算分开。”
“对,这些创业出来的企业喜欢眉毛胡子一把抓,喜欢什么事都搅在一起,是时候分分帐了。”老熊补充着。
“难道是引入全面预算管理?”云栖补充着。
“对,先进行业务组合分析,然后进行全面预算管理。”老波肯定地说。
老瞻初步同意他们的方案。
为了慎重起见,老瞻拜访了成总,对企业的创业史、当前存在的问题再一次进行了深入的了解。
成总介绍的基本情况与老熊和老波的描述一致,老瞻放心了。
他也和成总讨论了转型升级的大体思路,成总感觉有希望,希望老瞻他们尽快入手。
临走之前,成总问了一句:“难道混在一起,不好吗?”
老瞻没听懂,反问成总:“什么混在一起?”
“我是说几件事情混在一起,”成总解释说,“以前我们都是这样的,很多事不分开,一块干,效率特别高,这件事干着干着就干成了,那件事干着干着也干成了。”
“那是以前,现在呢?”老瞻继续反问。
“现在就是不行呀!”成总犯愁的说,“现在几件事一块干,干着干着就乱了。”
“怎么会不一样呢?”老瞻继续问。
“是呀!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成总没有回答,而是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企业的规模不同,业务类型也不同了,需要转型升级了。”老瞻回答说。
“哦!原来是这样!”成总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是自我否定?”
老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一个发展阶段,一个模式,选择本阶段适合的模式就好。”
老瞻说完了,就告辞了,而成总则陷入了沉思,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走了什么误区?
与成总深入交流过以后,老瞻就着手安排转型升级项目的调研报告宣讲会。
这次的调研报告宣讲会比较顺利,没有像上家企业那样有高管跳出来反对,老瞻安排老波介绍了多业务的组合管理,也讲了由“三江汇流”向“三江并流”的解决思路。
钱总和孙总对“三江并流”的想法都很感兴趣,但是具体怎么落实,又抱着怀疑的态度;马总则对“三江并流”的想法不感兴趣,在他看来,天下业务,唯快不破。
调研报告宣讲会结束以后,老瞻紧锣密鼓的组织起了战略研讨会。
由于此前,多次的战略研讨会没有取得相应的讨论成果,老瞻格外的谨慎,仔仔细细对于成总的企业的发展历程、各业务的特点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并带着顾问组反复讨论。
成总对这次的战略研讨会也给予厚望,他对以前多次的战略研讨会没有结果非常不满,非常希望借助顾问组来打破一开战略研讨会就闹矛盾的怪圈。
战略研讨会如期举行了,老瞻带着老熊、老波和云栖,成总则带着孙总、钱总、马总、费总、崔总、小马经理。
“战略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决定了企业的生死存亡,决定了企业未来的盈利还是亏损,”老瞻开场说,“我想各位都是企业的高管,对于战略的重要性应该都很了解。”
在场的人都看着老瞻,体会着战略重要性的意义,也些人如同老熊说的,也在暗自思考在企业转型升级过程中自己的利益和未来。
“但是,战略能不能制定好?能不能实施好、执行好?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科学过程。”老瞻强调说,“很多企业知道战略的重要性,但是在制定的过程中太简单,太想当然,甚至把战略和执行混为一谈,最后战略失误,企业衰亡。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十分可惜!”
老瞻随口举了几个例子,都是当前企业界的热点,曾经的辉煌行业之星,有的是快速过度扩张,有的是盲目进入陌生领域,有的是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最后要么急剧萎缩,要么卖身度日,要么偃旗息鼓。
在场的人有些坐不住了,部分人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大家对于战略的严峻性才开始有所认识。
“我觉得老瞻讲的特别好,”成总站起来,说话了,“我忍不住说几句。”
“我是过来人,”成总说,“以前讨论战略,我不觉得,没有想到战略失败的可怕性,看来这些年我还是走得太顺了。”
“在80年代,我就是万元户,那时候做万元户,很光荣,”成总感慨的回忆说,“政府领导表扬我们,鼓励我们,我们很激动。”
“但是,到了今天,我回顾当年和自己一起领奖,接受领导表扬的万元户,几乎都找不到了。”成总说,“我感到了压力,我害怕有一天,我也会消失,成为人们嘴上的教训。”
“我们公司是白手起家,利润率低,”成总发自内心的说,“我们都是挣的辛苦钱。我们以前老是在抱怨,工作辛苦,利润太薄,但是我们睁眼看看,我们还活着。”
“谈到战略,”成总总结说,“我觉得老瞻说的很对,不能总是想的发展,一定能成功,而是要有危机感,要想想失败了会怎么样?”
孙总很赞同的点点头,钱总不情愿的点点头,马总依然是不以为然。
成总示意自己说完了,让老瞻继续发言。
“成总讲的非常好,”老瞻很谦逊的说,“企业的发展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需要时刻有危机感。”
“而我们在讨论战略的时候,就需要一方面思考企业发展的未来,一方面保持对失败的清醒认识和惊醒。”老瞻继续说,“这是一个基本的态度,能够保证我们正确的看待战略的重要性和风险性。”
人们都看着老瞻,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老瞻则环视了一圈,看了看每个人的眼睛,然后继续说:“说完了战略的重要性和风险性,我们就要进入具体的战略方法,这是很多企业很混淆的地方。”
“战略定义就不在这里详述了,各家流派就有自己的定义。”老瞻说,“我来说个简单实用的。”
“基于我们咨询实践的经验,结合企业的实际理解和运行,不需要那么抽象,”老瞻说,“战略,简单说,就像一条大江,汇集了无数细小的水流,顺势而下,不论一路经过多少山川峡谷,不论多少平原沟叉。”
大家面面相觑,不太听得懂老瞻的话。
老瞻看了看大家,知道很多人没有听懂,继续说:“战略可以分为战略方向的选择、战略执行和战略沉淀三个方面,我一点一点具体来说,你们就明白了。”
“战略方向的选择,”老瞻继续说,“其实就是对于未来的大趋势的提前预判,顺势而为。当然,这里有两个难点,一个就是准确的预判,一个就是顺势而为。”
成总饶有兴致的听着,其他人也在理解老瞻讲的战略与一条大江、与自己企业之间的关系。
“大江都是顺地势而下,一路奔流。”老瞻继续说,“这个地势就是水流的方向。而我们办企业就要知道企业的势在哪里?是哪一种势?”
这下大家听懂了,大家既能感受到大江奔涌而下的地势,也在感受自己所在业务的发展趋势。
孙总对老瞻说的非常满意,这也是自己一直想说,但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的事。
在孙总看来,消费者的消费升级就是自己的势,自己要借好这个势,服务好这个势。
钱总对老瞻说认可,但是认为这只是基本功,入门功夫,不值一提,他甚至认为有的时候可以用金融的力量扭转这股势。
马总则认为,办企业更多的时候需要造势,光顺势太慢了。
但是,他们这时还不想太多的发言。
“说完了战略方向的选择,我们再来谈谈战略的执行。”老瞻仍旧看了看大家的脸,继续往下说。
“战略方向选择准确以后,就需要执行,”老瞻说,“就像我们常说的做正确的事,并且正确的做事。”
听了这话,很多人笑了。
“但是,战略的执行可不是一路顺利的。”老瞻说,“一条大江要经过多少高山峡谷,多少平原沟叉,你们自己体会过了吗?”
“正确的做事不容易,”老瞻强调说,“做正确的事也是要经历曲折,付出巨大的努力。”
大家才明白这意思。
“然而很多企业在战略方向的选择和战略的执行上会有混淆,”老瞻说,“就好像一条江,不仅仅要顺地势而下,还要看水流是怎么流动。”
大家不解的看着老瞻。
“水面之下,有平流,也有紊流。”老瞻严肃地说,“如果人们不了解水流,就有可能会被紊流带走,忘记了整条大江顺势而下的大趋势。”
“什么是平流?什么是紊流?”有人问。
“平流就是水流平稳流动,看得清水流的方向和流速,”老波解释说,“紊流就是水流无序流动,已经分不清流水的方向和流速。”
“甚至还有可能有很多漩涡暗藏其中。”老熊补充说。
大家听明白了这两个概念,但是成总的脸却阴沉下来,他在沉思着什么。
“这是一条江的情况,一条江就可能出现平流和紊流,弄不清水流的流向,”老瞻说,“如果是两江汇流,既可以出现泾渭分明的平流,也可能出现两江混流的深层紊流。”
成总的脸“突”地变了一下,他依然在忍耐,没有说话。
“如果两江汇流的时候,发生深层的紊流,”老熊补充说,“有可能隐藏更多、更大的漩涡。”
成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钱总和孙总也都陷入了沉思,老熊明白他们的内心:他们在企业大利益和自己小团队小利益之间权衡,也在挣扎。
老瞻没有继续讲“三江汇流”,而是直接说到了战略沉淀。
“我们再来看看战略沉淀。”老瞻说,“江河从上流顺着地势奔流而下,不仅仅带着巨大水流,也夹杂着无数泥沙。”
“这些泥沙一路淤积,”老瞻说,“如果不及时清理,就会於塞河道,抬高河床,就有点像地上悬河,表面是一条在地面流淌的河流,实际的河床比地面还高,需要不断加高堤坝才能保证河流的流淌,然而决堤的风险一天比一天高。”
“这些淤积的泥沙,无形中吃掉了利润,又降低了流动性,增加了风险。”老熊补充说。
听到这里,成总终于忍不住了,夺门而出。
其他的人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次的战略研讨会就这样戛然而止,老波十分担心,他害怕项目就这样结束了。
老熊却不以为然,说:“没事,成总不是对我们有意见。”
老瞻则没有表态,他依然在冷静的回顾着业务的发展脉络。
果然不出老熊的所料,成总把钱总、孙总、小马经理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狠狠的批了一顿,即使是隔着厚厚的办公室大门,秘书依然可以听到成总咆哮的怒吼。
在办公室里,成总对着三位主要的干部大吼:“什么是战略?你们!一提战略,就掐架!掐呀!掐出水平呀!”
“看看你们几个的水平!战略方向、战略执行、战略沉淀!”成总怒吼着:“天天给我提,资金不够、利润率不够,你们提呀!”
“成总,老瞻说的我们也懂,这些都是投资分析中的入门级知识。”钱总小心翼翼的反驳。
“入门级知识?”成总可不放过钱总,继续大声吼:“那你给我提提平流和紊流呀!”
钱总不说话了。
“你!就是你!”成总指着钱总说,“就是你在制造紊流!”
钱总这次不反驳了,任由成总发挥。
过了一会,成总又对孙总吼起来:“你!就是你在任由沉淀!低利润、高风险!”
孙总也不服气,小心翼翼地说:“那也是你做人厚道,让我们多照顾老员工呀!”
“厚道归厚道,业绩归业绩,能混为一谈吗?”成总依然大声吼着:“我刚说我们要有危机感,最后就剩我一个人有危机感!”
“难怪那么多的万元户都没了,这到处的问题太多了!防不胜防!”成总既是在批评他们,也是在自我反省:“我都这么强调危机感,还有这么多问题!要是我这边一松手,还不知道要出都少漏洞!”
“成总,您也别那么生气!”小马经理小心翼翼地劝着:“我们已经算问题少的了,顾问他们也是从高标准来说的。”
“高标准?”成总依然大声吼着:“以前公司小的时候,连生存都不能保证,天天手脚忙个不停,忙得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是忙,忙得还有抱怨的功夫,你说是高标准还是低标准?”
小马经理也不说话了。
“我的大博士,”成总吼了半天,语气终于软了:“我请你过来,不都是为了理论,你也要考虑考虑企业的实际,来点实际的,多想想效益的事!”
三个人都没有回话。
成总又看着三个人,看了好一会,才说:“今天说你们,也是说我自己。”
“唉!我这东学西学,以为学会来就有用,结果也没有学明白。”成总开始了自我反思,“我这天天谈危机感,结果还是没有真正的危机感。”
三个干部都静静的听着,谁也没有说话。
“今天也不是批评你们,只是我们实在差得太远了。”成总沉重的说:“转型升级,可真不是轻松容易的事。”
听了成总这话,三个干部的脸色才稍稍好一点。
三个干部一边缓和成总的情绪,一边商议了今后的三项重点工作:第一、配合顾问完成好企业的转型升级;第二、减少紊流,互相疏解;第三、减少沉淀,深挖河床,增加利润。
成总总算点了点头,让三个干部出去了。
从成总那里出来,孙总反而很开心。
虽然是被成总劈头盖脸的批了一顿,但是自己长期以来希望解决的问题看来有眉目了。
孙总觉得今天老瞻讲的势很好,这就自己一直想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表达的。
他回到办公室理了理思路,又叫上副手老丁,两人一块来找老瞻。
老瞻也在等着,他不知道会是谁先找自己,但是他坚信肯定会有人来找自己的。
孙总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对老瞻今天讲的内容,很感兴趣,希望深入再探讨一下,把以前战略研讨会没有进展下去的内容讨论清楚。
老瞻点了点头,对于孙总和老丁的到来表示欢迎。
“那,孙总,以您的经验,您认为你这块业务的势是什么?”老瞻问。
“消费升级。”孙总在这方面的思考很多,脱口而出。
“这个,我们能感觉出来,就像鸟在感受气流,”老丁补充说,“价格往上走,还是往下走,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感觉出来的。”
老瞻点点头。
“那你们打算怎么跟随这股势?”老瞻继续问。
孙总兴奋了,说:“这正是我们想做的。”
“消费者的收入越来越高,对商品的需求也越来越高,”老丁补充说,“所以我们也打算往高端走。”
“准备走多高?”老瞻问。
孙总觉得老瞻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这就是业务提升的关键。
“我们一步走大点,”孙总小心翼翼的说:“我们这个行业利润率太低,而消费需求在不断提高,所以我们想把定位一下子定高一些。”
“一方面是提高利润率,”老丁补充着,“另一方面也是适应消费者的需求升级的大势。”
“你们有多大把握?”老瞻继续问。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孙总说:“我们这一行,竞争也非常激烈。我们也在考虑这一步会不会跨得太大?”
“如果我们过高的提高了商品的台阶,我们传统的客户会不会跑到竞争对手那里去?”老丁补充说,“这个问题,我们一直没有讨论清楚。”
“有数据吗?”老瞻问。
“我们只有我们传统客户的数据。”老丁回答说。
“增长率有多少?”老瞻问。
“跟往年持平。”老丁回答,“但是肯定是往上走。”
“那你们收集了高端客户群体的数据了吗?”老瞻问。
“收集了一些,但是不知道准不准。”老丁回答,有补充说:“您不知道,各家企业对自己的客户数据保密可紧了,稍不留神要打官司的。”
老瞻点了点头。
“这方面,我们可以做一些工作。”老瞻说。
“太好了!”孙总和老丁都很高兴。
“但是你们的战略沉淀问题,怎么解决?”老瞻问,“你们考虑过没有?”
“曾经考虑过,但是成总人好,对人厚道,对于这些老人要求不那么严格。”孙总回答。
“老员工工作时间长了,有些已经疲了,奋斗精神降低,新员工难有出头的机会。”老丁补充说,“我们想改一下,老员工就到成总那里求情,成总就心疼他们。”
“我们也没办法。”孙总无奈的说。
老瞻点点头。
“所以,这效率就下来了,利润率也下来了?”老熊问。
孙总和老丁点了点头。
“其实主意还是成总拿,板子却打到我们身上了。”老丁苦着脸说。
“典型的老板作风!”老熊笑着回答。
“这个要和小马经理一块讨论。”孙总说,“既然老板发话了,我们就可以办了。”
老丁明白的点点头,然后大家说了一会闲话,孙总和老丁就告辞了。
孙总和老丁的到来让老波分外开心,他连连摸着胸脯说:“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那是!”老熊得意的说,过了一会,又叹了一口气,说:“转型升级,哪一次不是风里来,浪里去,惊险万分!”
老瞻沉默的点点头。
“转的好,企业脱胎换骨,上了一个台阶,换的不好,伤筋断骨,”老熊这时可没有半点得意,“弄得不好,企业还有可能倒掉。”
这一次,大家都沉默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云栖则默默的感受,虽然现在还轮不到自己说三道四,但是他已经感受到浪尖猛地抛起,船不由自主的向空中跃去的那份心惊肉跳,还不知道落下去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孙总和老丁来找了老瞻,钱总并没有来。
他知趣的进行了收缩,低调了很多。他也交待自己的业务下属们低调,闷头为公司赚利润,不要到处张扬。
老瞻知道钱总是要用实力说话。
马总也没有来,他依然热火朝天的安排着自己的业务设想。老瞻说的那些,对他来说都不存在,战略沉淀?自己的速度这么快,哪里会有沉淀?早被冲刷干净了!
甚至,马总还恨不得把地刨出几尺来!
小马经理从成总那里出来以后,心情很不好。
自己一个大博士,被老板训了一鼻子灰,小马经理觉得很憋屈,并且这些问题的根源其实还是成总自己身上。
她也在回顾自己的职业历程,也在怀疑:不知道自己这条路是不是选对了。
在大学里,导师带着,天天钻研课题,非常紧张,既是象牙塔又是攀登路,一个方面来说既单纯又充实,另一个方面说有些枯燥和单调。
对于一个年轻人,小马期望丰富多彩的生活,青春释放的挥洒,而这些在大学的学术研究中是另一种表现形式,读文献,做研究,写论文,是用一种沉静的方式表现出来。
小马更期望以一种挥洒激情的方式进行,于是她选择了企业。
然而,到企业久了以后,她感觉到企业的纠葛,自己无能为力,却要承担责任。这一点让她很苦恼。
在大学里,严谨的学术要求逻辑因果必须严格对应,而且还要进行严格的证实证伪的检验,绝对不允许因果错乱,而在企业这种因果错乱的情况比比皆是。
明明是老板的问题,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把板子打到责任部门身上;明明是员工个人的错,老板可以因为个人情感问题,对员工进行安抚,把责任部门的专业意见和制度推翻……
小马既困惑,又疲惫,她开始想念那个为了因果严格对应而反复论证,反复检验,甚至是吹毛求疵的导师。
当孙总和老丁关于战略沉淀的问题,来找小马经理的时候,她的情绪还是不太高。
“怎么回事?”老丁着急地说,“这么点小事,把我们大博士愁成这样?”
小马经理勉强的笑了笑。
“没事,被老板骂是好事,”老丁开导说,“被老板骂得越多,进步越快!被老板骂得越狠,说明老板越重视你。”
这在某种程度上倒是真的,只是小马经理觉得:现实和实际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你看看,”老丁指着小马经理说,“哎呀!我的大博士,一说道理,你都懂;一到现实,你就犯糊涂。”
听到这里,小马经理忍不住笑了。她觉得老丁虽然学历不高,看问题还挺准,问题是自己这个博士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这些道理?
看到小马笑了,老丁也开心了。他继续说:“赶紧干活,要么,老板还得接着骂。”
小马经理点点头,和孙总开始讨论正事。
公司里的老员工沉淀的事,由来已久。这些老员工都是跟着成总一起打拼出来,吃过苦,受过罪,资格老,招惹不起。
那时,公司小,朝不保夕,有了今天没有明天,大家都在拼命。这些老员工也没有什么索取,也没有什么抱怨,就这么和成总一起风里来,雨里去,有什么活干什么活,苦、累、罪都受着。
企业就是在他们的拼命奋斗下,存活下来,逐步发展扩大。可以说:没有他们,也没有企业的今天。
但是,这些创业老员工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奋斗精神降低的情况,有些摆老资格,有些开始论资排辈,让新员工难有出头的机会。
对于这种问题,孙总和小马经理不止一次的和成总提过,成总也很为难的说:“老人啦,算了吧,看着他们为了企业曾经吃过苦,受过罪的份上吧。”
孙总和小马经理领会了这意思,还能理解,那些有才能的一线新员工就没有办法理解了,很多人选择了离开。
而这些老员工更加肆无忌惮,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干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公司的制度、政策到了他们那里,就是废纸一张。
孙总和小马经理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成总那天把孙总、小马经理这么一训,其实也就是宣告这些老臣们该处理了。
问题是该怎么处理?
有的建议一视同仁,严格管理;有的建议是开除几个,杀一儆百;有的建议是提早退休,给个养老。
孙总、小马经理、老丁讨论了几个方案,觉得还是再和老瞻商议一下,比较稳妥。
老瞻听了他们三个的意见,感觉既要照顾情面,毕竟是企业出生入死的老臣;又要考虑效率和效益,感觉还是让他们单独成立部门,独立核算,公司给点特殊政策,让他们自负盈亏。
孙总和小马把这个方案上报给成总,成总原则上同意,又暗中补贴一些,算是报答老员工,给他们养老了。
大家商议就这么定了。
成总对这段时间的进展比较满意,钱总和孙总不再战略会上争了,由来已久的老人们的问题也有合理的处理方案。
成总的两块大石头落地,感觉分外轻松,正打算放松一下,只见财务费总拿着财务单据急冲冲的赶过来。
“成总,你得定一下,”费总火急火燎的说:“马总,这费用太高了,他又催的急,您看看……”
成总抬眼一看,顿时觉得血往上冲,一时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