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
巷口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听到脚步声传来,燕绥缓缓抬起了头。
孟阏伫足,微微一笑:“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瓮声瓮气地说:“索引前辈不喜欢我在里头,我特意在外头等你的。”
长得像雎陈真不是什么好事,走哪里都碰壁。
孟阏眉头舒展开来,走到他面前,斗篷拖到他脚边。
软柔的布料,看上去就很暖和,她哈出一口白气,展颜一笑:“行吧,那我就陪你坐这里。”,说着就真的坐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燕绥闷声说。
孟阏知道他的意思,故意逗他:“你不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我不来岂不是白等了?”
燕绥气得抱紧自己的肩膀,哼道:“明知道我什么意思还戏弄我!”
“气性倒挺大的,我不就说了两句嘛。”
“说个两句倒无妨,就是麻烦你说完赶紧回去。”
提到回去,孟阏收起玩笑的表情,双手托住下巴说:“不可能。”
“为何不能回去啊,都聆上仙只有你一个能救吗?你身上有伤心里没有数吗?非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吗?”
连发三问,唾沫星子都要溅脸上了,孟阏挑眉看着他:“世上能救她的人,确不止我一人,可愿做出牺牲的人,却只有我。”
“你,”,燕绥气结,看着她又道:“你们感情当真如此深厚?”
“不,不是感情深厚,而是她必须活着。”,孟阏脸上出现意味不明的表情。
燕绥一脸纳闷:“不是一个意思吗?”,说到底还是要救都聆,如今只能期盼那位王将军会将幻象铃准时归还,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如果,如果未到万不得已,你别出手好吗?”
“嗯?”
“其实我可以的,我帮你。”
明知道他帮不了忙,可却心跳如鼓,孟阏笑容滞住,在下一刻扬起嘴角,心情大好:“好,那就麻烦你啦。”
日落月升,从白昼到黑夜,点点星辰在天空闪烁。
燕绥失望地看向天际,叹道:“陆知杳去寻王雁声,不知情况如何。”
“啊~~~”,凄厉的喊声从巷子里传出。
燕绥拳头握紧,第一时间站起身,时间到了,他视线落在孟阏身上,只见她缓缓起身,手忍不住去拉她的胳膊,用恳求的语气:“再等等。”
将他的手拉开,孟阏对他浅浅笑开:“燕绥,我赌不起。”
巫族看似平静如水,表面之下才是真的暗流涌动。
这样的巫冥友好,比当年还要危险。
叙阳只剩下一条出路,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
可都聆若亡,索引将死,谁还能带着叙阳远离这里呢。
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所以都聆绝不能死。
孟阏的身影在燕绥面前消失,燕绥收回自己的手,转身向里面跑去。
“真是个麻烦。”,孟阏出现在都聆身边。
几乎未做任何思考,左手擒住她的胳膊,右手成爪落在自己的心口。
动作利落无比,两道光芒亮起,照亮了孟阏的脸,眼神坚定地看向都聆。
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渗出,右手在心口拧转一圈。
七道光芒组成的光团被抽离体内,孟阏闷哼一声。
“啊~~~”,因为被孟阏制住却动弹不得,都聆只能发出痛苦的喊声。
燕绥看得心惊肉跳,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动下去,怒不可遏地喊着:“你要拿你的七情去补她的?你疯了不成!”
都聆自己的选择,凭什么要她去负责,燕绥震惊地看着她,脸上是满满的不解。
“她需要,而我不要。”,孟阏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燕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问:“她失的是爱吧?”,几乎没有等她回答,他就能确定都聆封得是什么,连口气都没得及喘息,他低吼道:“你怎么就不要那东西了!她做出愚蠢的选择,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凭什么你就要把你爱人的能力给她,就因为她必须活着吗?你知道你给了她以后自己会如何吗?和她现在一样!你还撑得住吗?到底是什么必须活着的原因,让你会不顾自己救她。”
“那是因为,我信任的人只有她了。”,七彩光芒悬在心口动不得半分,孟阏紧紧盯着燕绥说。
燕绥的黑眸亦是如此,直到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冲了上去。
手臂勾住她的腰身,胸膛狠狠撞了上去。
燕绥抱紧她,压住不让她动弹,喊着:“你不能给她!我不同意。”
七情被忽如其来的力道撞回心口,孟阏嘴巴微张,眼神震惊地落往某处。
“真是烦人,我受了伤还要看这幅情景,你们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都聆勉强牵起嘴角说,嘲讽意味十足。
“你醒了。”,孟阏怔愣地说。
燕绥面皮通红,颇为不自在地松开孟阏,低垂着头站到一边,手却依旧执着地按住孟阏的手腕,怕她再做傻事。
“嗯。”,都聆虚弱地点头,躺在床上仰视着孟阏,略显苍凉地说:“你对索引太绝情了,我一直道是权力让你变了,可最近才想明白,你一直都是阿阏,未曾变过。”
孟阏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看她一眼,嘴巴却不放过她,“改煽情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你不好奇,我拿什么封住七情吗?”
无实体,看得清却摸不着的七情,以上等法器为盛器,同理也该由一样东西镇压。
都聆薄凉一笑:“我拿得是我的本源啊,没有我的本源哪里压得住七情,就算把你的七情给我也没用。”
拿本源压七情?话困在喉咙里半晌里出不来,最后孟阏才憋出两个字:“蠢货。”
都聆想到以前的事情,目光柔软:“阿阏,你比以前有长进多了。”
“你却越活越回去了。”
“以前你胆子多小啊,怕鬼母,怕尸体,什么都怕,就算被我欺负也不敢骂我。”,笑声溢出,都聆目光落到燕绥身上,终是叹息一声:“胆子大了许多,只是看人的眼光终究还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