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我错了。”,叙阳不停地抖着身子,直接拿手护住了头,生怕她再动手。
从小干过的浑事不少,可也从未被打过,这次是真的知道怕了。
孟阏将燕绥的手臂按下来,冷声斥道:“给我跪下!”
又跪啊?叙阳磨了下牙齿,摸着膝盖磨蹭地跪了下来。
地面冰凉得紧,叙阳冻得牙齿直哆嗦。
老老实实地跪下了,孟阏越过燕绥走过去。
燕绥回神,立马跟过去说:“可不能再打了。”
叙阳颈上的红绳绕在孟阏指尖,孟阏一把扯了下来。
牌子落在她的手心,孟阏呼吸有些不稳。
从小在落叶山庄长大,无父无母。
是飞钺陪她长大,护她疼她,如兄如父。
衣裳裹住她的手,动作无法轻柔,然后在牌位上轻拭了两下。
孟阏吸了下鼻子,声音沙哑:“我做的事与你父亲无关,有什么气可以冲着我来,别扰他安宁。”
大堂里很亮,照亮了孟阏的眼睛。
盈盈水光撞进燕绥心里,他朝孟阏伸出双手,说:“我曾在人间住过,知晓他们的风俗,先人的牌位需得好好供奉的,你若是放心便交给我。”
叙阳用力揩了下鼻涕,从地上爬起来,吸着鼻子:“不用,我的爹,我自己来供。”
“谁让你起来的?”,孟阏横了他一眼。
小腿肚子一抖,叙阳膝盖又软了下来,又跪了回去。
孟阏拾起他的手,不再是大手包小手了。
他长大了,手掌也变大了,变得和他父亲一样宽厚。
将他手翻转过来,手心朝上摊开,孟阏缓缓将牌位放到他的手心。
“姑姑?你,”,叙阳紧绷的肩膀塌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她。
“牌位是你弄出来的,自得由你来供奉。”
叙阳眼睛一亮,按住牌位惊喜地说:“真的?”
“真的,你继续跪也是真的。”,孟阏说。
“啊?”,叙阳笑容顿失。
双手负在背后,孟阏后退一步,说:“在这儿跪一天吧,跪足十二个时辰再起来。”
“十二个时辰?膝盖不得跪烂了?”,燕绥喉结滚动,看向叙阳的眼神带了同情。
叙阳欲争辩:“我。”
孟阏睨他一眼,语气加重:“目无尊长,当罚。”
跪就跪吧,叙阳默认了,他想到多宝阁,又急着问:“那索引,”
又提索引?燕绥顿时警铃大作,可不能让掌柜再开口了,大手直接捂住了叙阳的嘴巴。
捂得严严实实,连鼻子都给捂上了,燕绥扯了扯嘴角:“掌柜什么都没说,你别在意。”
“呜呜呜呜呜呜”,你放开我,叙阳挣扎着。
有点压不住,燕绥手上用力,抿着嘴角直笑。
孟阏当然知道叙阳想说什么,如今有人要帮她,她也难得装傻:“看好他吧,本座先回了。”
人还没出门,燕绥半点不敢松懈,死死捂住叙阳的嘴巴,踮脚说:“好,你慢走。”
叙阳:“呜呜呜呜呜呜。”,钱还没给呢,不能吃白食啊。
孟阏消失在帘子后面,燕绥松了口气。
“呜呜呜呜呜。”,叙阳目眦欲裂地瞪向燕绥,恨不得把他吃了!
“哦哦哦。”,燕绥连忙松开他,然后往后跳了一大步。
捂得有点用力,叙阳嘴巴旁边红了一圈,燕绥脖子都给吓粗了。
叙阳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怒气冲冲地说:“咋滴,她钱还没付,吃白食啊。”
燕绥一脸委屈地说:“掌柜,她是你姑姑啊,就一个暖锅啊,不值什么钱的啊。”
快速往桌上扫了一圈,叙阳瞪眼:“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还有什么叫就一个暖锅啊,不还沏了壶茶吗?这可是上等好茶。”
“掌柜好眼力,您茶盖都没打开,就知道是上等好茶了?”,燕绥嘲笑了两句。
后厨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排骨遮遮掩掩地喊道:“是上等的毛尖啊,很值钱的。”
燕绥:“·······”
“看吧。”,叙阳抬高下巴,食指连着点了几下燕绥,说:“上等毛尖加暖锅,这钱怎么算。”
刚才孟阏在的时候,老实地不得了,现在人走了倒知道来为难他了。
燕绥无奈:“从我月钱里扣,总行了吧?”
“行,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叙阳抱着双臂哼道。
手摸到袖口,燕绥眼睛微微睁大,“我还有事,掌柜你先跪着。”
“你去哪儿?”
“回答本掌柜。”
“哎哎哎哎?”,叙阳扯着嗓子在后头叫着。
燕绥一路小跑到外头,白色的身影落在眼里,他边跑边喊着:“银川君,等等我。”
路边摊上有不少饰品,孟阏看中了一个。
火红的颜色,枫叶的形状,是条枫叶状的项链。
枫叶躺在手心,链子很长,一直拖到摊子的桌上。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小摊独一份的,可遇不可求啊。”,小摊贩见她有兴趣,说起东西也更是起劲。
链子缠在手指上,孟阏把玩了下,听见有人在叫她,转身望去。
是燕绥啊,她将项链收下,给摊贩留了块年石。
燕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得太急,肺里胀得难受。
叉住腰又喘了两口气,燕绥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小布袋。
“手给我一下。”,他说。
孟阏疑惑地看向他,然后伸出了手。
下一刻他将布袋塞到了她的手中,笑容灿烂:“可以了,走吧。”
“什么东西?”,唇角一掀,孟阏好奇地打开布袋。
解开外面的抽绳,孟阏往手心倒了几颗出来,是一颗颗裹了糖霜的豆子。
嘴角的笑意顿住,她勉强牵动嘴角,明明都放弃了,他还拿雎陈送过的东西来撩拨她。
“暖锅没吃几口,你带些糖豆子走吧。”,燕绥冲她眨眨眼,不能饿着肚子走呀。
“燕绥,”,孟阏缓缓开口。
燕绥从她手上取了一颗,趁着她嘴巴微张的那一刻,将糖豆子拍了进去。
糖霜入口即融,糖意在口中化开,是她喜欢的味道。
可是下一刻,孟阏却一口将豆子咽了下去。
“唉?你怎么嚼都不嚼,就把豆子咽下去了,不卡喉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