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毫不留情地刮过，冻得人皮肤生疼。
多宝阁突逢变故，热闹的愿城在白日里冷清了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外族出入。
霁月客栈也难得清闲下来，叙阳整日躲在二楼里烧着炭火，难得下来走动一下。
燕绥和排骨围着暖炉而坐，时不时将手靠近炉火，汲取一点温暖。
“把窗户也关起来吧，冻得不行了。”，排骨冻得直哆嗦，这个天再把窗户开着，他真的要裹棉被跑堂了。
“嗯。”，燕绥起身去关窗户。
一排窗户被放了下来，靠着那点炉火，大堂里算是好一些了。
门帘处响起动静，骨子里已经懒了的排骨，用尽力气喊了一嗓子：“客官是打尖啊，还是打尖啊。”
孟阏扫了他一眼，凉凉地说：“来壶茶。”
喝茶不会去对面茶棚啊，排骨心里嘀咕了下，懒懒地站起身回头。
娘喂，她咋来了，排骨吓得差点没站稳，“银川，银川君！”
懒虫全都给驱走了，排骨精神一振，肩上帕子一甩，忙迎上去说：“银川君怎么来了，可是要见我们掌柜？我这就给你叫去。”
叙阳往日喜欢待在柜台里，大堂却没他的身影，想来是精神不大好。
“不必喊他。”，孟阏寻了个桌子坐下。
排骨动作一顿，不叫掌柜下来吗？眼珠子转了下，他陪着笑脸说：“好叻，君上稍等，这就给你沏壶茶来。”
大堂之上，一人坐一人立，燕绥站在不远处。
很快茶沏好了，排骨拎着茶壶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说：“不知君上喜什么茶，给您泡了毛尖。”
是用沸水冲的茶，茶水很烫，孟阏没有去碰，“无妨，本座不挑。”
“哎！”，排骨高声应道，将茶壶放下后又去了后厨。
千娘叫住排骨，烟杆子指了下暖锅，吩咐着：“送个暖锅去。”
“银川君没点暖锅啊。”，排骨手一顿，自作主张好吗？
“上吧。”，千娘又躺回摇椅上，慢慢悠悠地晃了起来。
手在帕子上蹭了两下，排骨点头：“行吧。”
从桌上点齐菜肉，端了个暖锅往外头走。
担心惹恼了孟阏，排骨将盘子放到桌上，硬着头皮说：“千娘说给您上的。”
手指沿着杯沿碰了一下，温度差不多了，孟阏拾起茶杯说：“放着吧。”
“好叻，那您慢用。”，排骨的心放了下来，利落地将菜上好。
炭烧得发红，时不时冒出火星子，汤水沸腾，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孟阏不急着下菜，抬头对不远处的燕绥说：“你也坐下吧。”
“让我坐吗？”，燕绥疑惑地指向自己。
“嗯。”，孟阏点头。
燕绥说了一声好，磨磨蹭蹭地走到桌旁坐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气氛沉默得紧，燕绥给自己找了点事，扯扯嘴角说：“君上，我给你涮点菜吧。”
翠绿菜叶没入汤汁中，汁水滚烫，转眼便沉入锅底。
又夹了几片肉放进去，肉切得很薄，也是熟得很快。
菜熟了却不下筷子，燕绥强颜欢笑：“君上，您不吃吗？”
孟阏拾起筷子，从锅中夹了一片菜叶放在碗中，热气飘到嘴边，她说：“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燕绥心脏跳得厉害，避过她的眼神，“没，没，”
筷子随意捣弄了下菜叶，孟阏哼笑出声：“你怕我了。”
用得是肯定的语气，燕绥呼吸忽然就沉了下来，他说：“不怕。”
“你倒是胆大。”，孟阏丢下筷子，看着他说：“我送你的心法别再练了，剑法亦是。”
“为什么啊，我练得很好啊。”，燕绥第一反应就是喊了出声，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孟阏没答他，燕绥脸色变了，带了点小心翼翼：“真的不值钱了，我这个假的是不是更不值了。”
尴尬的局面被打破，孟阏噗嗤一声笑出来，疑惑地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是你先开始的。”，燕绥小声嘀咕了一下。
声音不够，但足够传到孟阏耳朵里，的确是她先开始的，确实是无从反驳。
轻咬了一口菜，孟阏咀嚼了下才说：“所以我不是让你不要练了吗？”
“说练的是你，说不练的也是你，把我当什么了。”，燕绥生起了闷气。
把他当什么了，心情好就逗弄一下，心情不好就不想和他玩了。
孟阏吐了一口气出来，将筷子放到一旁，饶有趣味地问他：“怎么，不害怕我了？”
“我本来就没怕你。”，燕绥气恼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在锅里狠狠捞了两下。
汤水被搅得更浑，连先前沉下去的肉片都被翻上来了。
孟阏的心也给他搅浑了，睨他一眼：“你当真不怕我？”
“大家长得都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怕你做什么？”，燕绥梗着脖子说。
“噗嗤。”，孟阏喷笑出声。
笑容如同春暖花开，将阴霾驱走，照亮了整个世界，燕绥望着她的嘴角，说：“这样多好。”
“嗯？你说什么？”，孟阏笑容不减。
“想笑就笑啊，何必憋着端着呢。”
“我有端着吗？”，孟阏回忆了下，并没有啊。
燕绥拿手戳了下她的左脸，一本正经地说：“你笑一下。”
凉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大约是在她嘴角不远处，孟阏心跳漏了半拍，扯了下嘴角。
不对没有，燕绥啧了一声：“你真心的笑一下。”
“嗯？”，孟阏眉头一皱。
“试试嘛。”
孟阏长舒了一口气，盯着他的面容，尝试着笑了下。
弧度不够，燕绥催促着她：“你笑容再大些。”
“哦。”，孟阏嘴角放大，笑容扩大了一些。
有了！一个小小的酒窝，燕绥激动地说：“保持住，千万别动哦。”
趁着孟阏笑容还未褪去，燕绥急忙握住她的手。
现在的孟阏很听话，他牵引着她的手，慢慢将手引到她的嘴角。
燕绥按着她的手，让她碰到自己的嘴角，欣喜地说：“有没有感觉到，你笑起来时是有一个小酒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