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而已,你同他置什么气呢。”,娇嗔的话语传来。
声音虽轻柔,却没有忽视她,人群渐渐散开露出她的模样来。
一袭水蓝色长衫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眉眼之中带着盈盈笑意。
许是年纪有些长了,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
笑起来时,眼窝深邃动人,容貌受过时光的打磨,显得气质华贵许多。
孟阏循着声音转过身,在看清那女子容貌时,她的眉头轻锁,开口道:“别静。”
不好好在望舒待着,反而跑愿城来了?难得想整治个人,还有人来坏她的事。
别静语气十分轻松自在,在一群人注视下,脚步也轻快地很。
别瘟看见她像是看见救星一样,颤声说:“姑祖母救命。”
来人名唤别静,是望舒王的姨母,如今望舒辈分最高的人。
巫界爆发过一次大的叛乱,望舒就是主导者。
那一场叛乱持续了很多年,望舒失去了他们的王。
而后,望舒在别静的护佑下,迎来了新王,才慢慢恢复当年荣光。
“多少年没看到你将地藏拿出来了。”,别静站定后,再次从容地开口。
抚住地藏的手一顿,地藏秉性极为霸道,她往日是不会拿出来的,今日也是气急,竟连别欢的那条线也不顾了。
“地藏?那是地藏?”,别瘟喃喃地开口,视线落到那条白色的鞭子上。
鞭子落到地面,那一块石板凝结出了冰,他早该想到的。
就像被人遗弃一样,别瘟苍白的脸色,昭示着他内心的无助,喃喃道:“地藏,银川。”
巫界只有一个地藏,它的主人也只有一个,银川君。
地藏出身巫族霜雪河,和霜雪河一样霸道无比,最后被银川君驯服,银川君的封号便是如此来的。
竟然是最油盐不进的银川君,难怪知道他是望舒的人,还敢当众下手。
见孟阏脸上未有松动之意,别静也不急,只是从容地笑着,“今日要拉下我这张老脸来了,希望银川君能给老身一个薄面,放家中小辈一马。”
'银川君'三个字落进燕绥耳中,他忍不住看向阿阏。
巫族的银川君啊,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啊。
当年的望舒之乱,导致巫族众城失守。
各位君上各凭本事,或战或降,将失地收复,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繁华。
除了银川君,她当年拿下的城池,至今杳无人烟,被称作了魇城。
收起杂乱的心念,燕绥在她耳边小声问道:“阿阏,她是何人啊?”
明明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紧迫感,怕是不简单啊。
低哑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孟阏抬眸,凉凉地开口:“这位啊,望舒王室如今的实际掌权人啊,也算是本座的老同僚了。”
对面的别静笑容未减,眼神却变冷许多,幽幽启唇:“银川君莫要说笑了,老身不过是因着年长一些,才担了些家族重担,此话若是传到我家王上耳中,倒是叫老身要难做了。”
“嗯。”,孟阏微微颔首,别静在望舒做惯主了,可她没搞清这里是哪里。
冰冷的眼神投向别静,孟阏加重语气,“您应当明白,愿城是由谁做主。”
别静的笑容终于完全消褪,多年未见,这孟银川的性子依旧如此,半点都讲不得人情。
一旁的叙阳神色复杂,他姑姑还是这样,即使对上别静也丝毫不让,眼见着气氛变僵,他只得硬起头皮劝说:“姑姑,别瘟也没有对燕绥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长辈在说话,你插哪门子的嘴。”,凉飕飕的眼神从叙阳身上扫过,孟阏神色自若,她心中有数,哪用他提醒。
别静安静了了下来,孟阏有一个侄子的事情,她是知晓的。
在孟阏心里,她那位侄子是占了绝对份量的,一直是疼爱有加,如今连她侄子面子都不给,怕是真被别瘟惹怒了。
脑中思绪不停运转,别静在想,要不要为了一个别瘟得罪了孟阏。
看得出别静在挣扎,别瘟暗叫不好,挣扎着喊道:“姑祖母,您要救救瘟儿啊。”
别静不悦地扫了他一眼,这样一个纨绔,她可真不想保。
可望舒已经近千年没能诞生过新的后嗣了,家族人丁不兴。
长此以往,势力愈发单薄,还如何与其他王室并肩呢。
正当别静开口欲言之时,远处传来一道男声。
“杀。”
声线悦耳,如清泉一般,听起来却十分干脆利落。
别瘟瞬时慌乱起来,揽月君怎么也来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杀伐果断,看不上自己这种家族子弟,他对自己可绝不会手软。
一张脸惨白无比,在霜雪河飘起的白雾衬托下,犹如幽魂一般。
揽月君负手而立,站在远处看向孟阏,两人视线对上那一刻,孟阏难得真心一笑,浅笑开口:“揽月君,久违了。”
笛韵入云惊夜籁,诗心揽月醉清风,揽月因此得名。
竹笛在手中轻转一圈,揽月君这才淡笑开口:“咱们也确是许久未见了。”
燕绥曾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见到揽月君真人,难免多看几眼。
水蓝的袍服,是望舒家的象征,也尤为适合别揽月。
手持一把青色竹笛,清风明月之姿,确不负揽月之名。
转动竹笛之时,无名指上的纹路尤为耀眼。
在巫族,这是已经成亲的象征。
巫族一生只择偶一次,若真心相爱,缔结情缘之时,双方无名指上会出现一个独一无二的烙印。
无论旦夕祸福,肉身陨落,只要灵魂不灭,必当永存。
哪怕岁月更改,心意不再相连,至少也证明,他们曾真心相爱。
别揽月的指上,红蓝交织,本是水与火的交锋,却显得融洽无比。
揽月为蓝,就是不知红是哪一位佳人了,燕绥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到孟阏的指上。
细细长长的手指扶在他的手臂上,纯净的白色,肤色细腻。
上面没有任何东西,连戒指或是扳指也没有,燕绥又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