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急啊,哪有人急着自己送死的。”,别瘟哼道。
以为拿孟飞霜压他,他就会怕了吗?别瘟勾起一抹冷笑,“若是银川君,本公子尚且还放在眼里,可孟飞霜算什么东西!”
“你。”,排骨嘶了一声,冰凉的空气顺着钻进口中,门牙冻得直颤,别瘟连孟飞霜都不怕?
别瘟眼中带着轻蔑,“飞霜将军又如何,我父亲也是位将军,背后还站着望舒家,就算我把这小子丢进霜雪河里,孟飞霜也只能赔着笑脸,能奈我何?”
拳头握得紧紧,连带着手臂上的青筋突起,可见燕绥用了多大力气,他不喜欢旁人这般说阿阏,更不喜欢阿阏为了他低头,甚至是给讨厌的人赔笑脸。
“要扔便扔,我怕了你吗?”,燕绥神色冷峻,正好让他领教一下霜雪河的厉害之处。
叙阳眉头紧锁,低声劝道:“燕绥别说傻话。”
这话听到别瘟耳朵里就刺耳多了,他挑眉:“唉?自己想死哪能拦着啊。”
银索顺着手臂游去,燕绥脖子上没了束缚,呼吸畅通起来,可还没等他适应过来,别瘟的手掐了过来。
在一瞬间,燕绥被掐住脖子举了起来,脚尖离地。
窒息感环绕住他,鼻腔里吸不进半点空气,燕绥眼珠翻白。
只能张大嘴巴拼命得吸气,寒冷的空气进入体内,从喉咙到肺里,每一处都疼得炸裂。
疼,无边无际的疼,耳边是嘈杂的人声。
“别瘟你放开他。”
“他就是一个伙计,你犯得着跟他置气吗?”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姑姑亦是。”
别瘟冷冷笑开:“少拿你姑姑来压我,有本事你让你姑姑来救他啊!”,老在这儿叫嚣什么?银川君若是真想替伙计出头,会耗到此时吗?又想到孟飞霜那个女人,别瘟更是不屑,有胆就来!
眼前景象汇聚成一片光亮,白茫茫得,什么都看不见。
紧接着耳朵里像是被人灌了气进来,燕绥什么都听不见了。
别瘟看着燕绥痛苦的神色,眼神越发疯狂,好了,他玩得差不多了。
手腕用力,狠狠将燕绥甩了出去,直直朝霜雪河飞去。
霜雪河就在面前啊,笑颜尖叫出声:“啊~~~~~”
燕绥几乎被甩到了对岸,河面宽广,是触手不及的地方!
叙阳双目圆睁,手臂撑在栏杆上,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别瘟出手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愿城寒冷,是燕绥至今见过最冷的地方,可今日他见识到了更冷的地方。
越接近河面,他的心就越颤抖,在这里他的灵力根本无法调动,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他的意识还在,能够感受到河面近在咫尺,冰霜在他皮肤表面炸开,他快要被吞噬了。
······
······
······
城主府
婀娜多姿的舞姬换了一波又一波,酒已过三巡,殿内多数是眼神迷离的巫族。
空雨却依旧保持清醒,她眼中存着不解,同飞霜低语:“君上不大对劲。”
“是不大对劲,我去都城办事,君上却让我在都城多留些时日,不知缘由。”,孟飞霜说。
说话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孟飞霜,银川君麾下的第一悍将。
传闻中孟飞霜崇尚力之极致,与人交战不喜动用法器,旁人想象中的孟飞霜应当是身材纤长亦或是孔武有力。
可真正的孟飞霜,却是小巧玲珑,骨骼纤细,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般可怕。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青色冬枣在指尖揉成枣泥,连枣核都不复存在,空雨轻弹指尖,将枣泥弹了老远,视线却紧盯孟阏,她说:“扶风可有什么说法?”
文有扶风,武有空雨飞霜,时常伴在君上身侧的只有扶风一人,君上若有什么不对,扶风应当是第一个晓得的。
飞霜何尝不知问扶风,可扶风的嘴巴像蚌壳一样紧,撬都撬不开。
种种迹象都告诉她们,自家君上的心事愈浓了。
二人不再言语,眼神却默契无比,同样投向上面。
巫罗含笑放下酒杯,殿内丝竹悦耳,旋律动人,手指不由自主得打起拍子来,而她身旁的孟阏紧闭双眼,表情严肃。
“眼睛是拿来看东西的,总这么绷着做甚?”,巫罗低沉的笑声响起。
袖子里的手微动,紧握的时间久了,竟发僵了,指尖麻得厉害,孟阏缓缓睁开双眼。
眼神放空落在某处,看不进任何东西,犹如一尊木偶,没有神采。
知道她正在煎熬,巫罗吸了一口气,脸上端庄笑容未变,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目光落在歌舞之上,眼神柔和似水,看似全部心神都在表演上,其实只有巫罗自己知道,她的内心也正在煎熬。
和孟阏共处多年,巫罗实在不忍看她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孟阏,我说过你可以的,这么多年你一直做得很好,不是吗?”,巫罗目不斜视地说。
对,这么多年她一直做得好,心中只有巫族,只有愿城,尽忠职守。
活得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生物,也许从她离开落叶山庄的那一刻起,她就死了。
心里仅存的一点温度,都给了索引和叙阳。
渐渐地,索引和她疏离,叙阳和她离心,她又封闭了自己。
燕绥的出现,于她是一场救赎,让她感受到自己是有情绪的。
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双眼,脑海中都是那一模一样的面孔。
长长的睫毛随着睁眼向上掀起,眼中的情绪完全泄露出来。
指甲深陷入肉中,压在胸口的那团气忽然就散开了。
“巫罗,我错了。”
“哦?错在何处?”,手指混着节拍轻敲,巫罗没有分给她一丝眼神。
孟阏却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侧脸,说:“燕绥不是雎陈,我不该把他当成那个回不来的人,他是他,只是燕绥。”
听到这里,巫罗的笑容变了,带了一丝真心,终于肯分给她一个眼神,嘴角含着愉悦的笑容,“孟阏,很高兴你自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