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扶风见孟阏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多言,免得惹她不高兴。
想起今晚的事情,扶风又问:“杏贤庄的阴物?”
平时摆着一张冷脸,这会倒低眉顺眼起来了,孟阏唇角一弯:“一个明而已,也需本座出手?”
孟阏不是孟飞霜,是孟银川。
扶风也笑了,笑容很是柔和:“棘手的不是阴物。”
是错综复杂的关系。
早就查到了杏贤庄有异,只是以他的身份不好去处理,免得得罪一些权贵子弟。
关系一个比一个复杂,家中小辈仗着祖辈的蒙荫,做的混事还少吗?
他一个银甲卫统领,没后台没背景哪敢去得罪呢。
孟阏眉头挑起,笑中略带一丝嘲讽:“若是与望舒旧部有关,杀无赦。”
望舒旧部和如今的望舒王室分属同支,当年的望舒王被斩,王位由她三妹的儿子承继。。
虽然是同支,但支持前望舒王的不在少数,这类人一律称为望舒旧部,永生追剿。
闻言,扶风心一惊,眼中带着一丝惊讶,道:“不过是个权贵子弟养阴物,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扶风自己倒先不说话了,他心中明了,又道:“近日城中频发人命,将脏水都泼在了君上身上,是属下大意了。”
城中连出几条人命,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家君上,别家的人又违律圈养阴物,桩桩件件都像是在陷害孟阏。
舒坦日子过久了,扶风倒是忘了,前望舒王之死,自家君上也是出了一份大力。
望舒旧部潜伏多年,终于忍不住要为前望舒王报仇了吗?
扶风声音变冷,眼中闪着寒芒,他道:“属下一定查个清楚。”
口中哈出白气,孟阏道:“是得好好查查,城中十几条命得有个交代。”
自出了这事,入夜后城中一片死寂,是该把那人揪出来了。
“请君上放心,属下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给她交代?孟阏睨他一眼,道:“清者自清,本座不需要交代,你该给那些死人一个交代。”
扶风心一凛:“是。”
梨心园檐下,扶风将伞收回去,伞尖朝着地上,抖出几滴水。
水落在地砖上,自己的身影映在水滴里,孟阏停住脚步,轻扶着门,状若无意地开口:“飞霜最近去哪儿了?”
扶风身子一顿,回道:“都城有些事需她处理,不知何时归来。”
手随意拨弄着斗篷,柔软的手感让孟阏嘴角带了一抹笑,她道:“让飞霜在都城多留些时日吧。”
扶风跟着孟阏进屋,屋中点着火炉,迎面便是一阵温暖的风。
厅里挂着玫红色的纱幔,一阵风吹过,纱幔随风舞动,妖娆瑰丽。
孟阏抬步往楼梯走去,路经月洞门时,发现与平时不太一样。
月洞门旁多了两只白瓷花瓶,一下子便入了孟阏的眼。
落地花瓶,插着几支修剪好的梨花,显得十分雅致。
见孟阏的目光落到上面,扶风道:“城主差计竞送过来的,君上不在府里属下这才作了主,从库里抬了两只白瓷花瓶将养着。”
计竞是城主身边近侍,也是城主府总管。
清雅的梨香吸入肺中,眉眼之间柔和了许多,指尖轻轻触碰着梨花,上面还有些几粒水珠,孟阏说:“巫罗有心了。”
愿城城主本名巫罗,同孟阏也是数万年的至交了。
扶风总觉得忘了什么事,见到孟阏对着梨花灿笑时,这才想起:“君上,寒酥来报,今年人族的梨花开得极好,想来今年的梨花酿不会那般涩口了。”
银川君嗜酒,孟飞霜曾斩杀犀牛王,取之犀牛角制成角杯,只是因为传闻犀牛角杯可增酒香。
“是吗?”
寒酥是愿城的酿酒娘子,往年都是由她来酿梨花酿的。
扶风觉得她有些不对,出声唤道:“君上?您”
从枝桠上折下一朵花,孟阏挑眉:“和寒酥说一声,今年的梨花酿有人酿了。”
“什么?”
扶风不解,怎么好好地换人了。
一个酿酒方子酿了几万年,每每都是酸涩难以入口,连技艺超群的寒酥娘子也没有法子,还能有人的技艺高过寒酥娘子?扶风怀疑,有问题的分明是方子。
指尖将梨花碾得粉碎,孟阏不甘呐。
原以为此生无望,偏偏又失而复得了。
舌尖轻舔唇珠,眼波流转,她今年的梨花酿有人酿了。
不知那般相似的面孔,酿出的酒,是否味道一样呢?
·······
·······
······
清晨愿城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客栈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雪,地上积上一层薄雪,白色的靴子踩在雪地上,留下一排脚印。
靴子旁沾上少许雪花,随着孟阏的步伐,将雪带进了客栈。
因着城中接连死人,霁月客栈晚上也关了门,这会刚打开门做生意。
长凳整齐地码在桌上,排骨同燕绥正忙着将凳子从桌上搬下来。
转身便看见孟阏站在身后,这个煞星怎么来了,排骨身子一晃缩到了墙角。
孟阏身边掀起一阵冷风,她不悦地说:“本将军长得很吓人吗?”
“没,没。”,排骨掏出抹布不停地擦拭桌子,装作很是忙碌的样子,说:“没,没。”
今日的孟阏不大一样,微卷的发丝不再,乌青发丝在头顶挽了个髻,剩下的发丝服帖地落在腰间。
往日的粗布麻衫换成了一袭素白锦衣,锦衣之上披着一层白色轻纱。
光线洒在上面,隐隐有光影流动,衬得她的身板没有那么单薄。
燕绥手上还沾着灰尘,生怕弄脏她的一身白衣,两只手在衣服擦拭了下才迎上来。
“阿阏,你今不用上工吗?”
穿这么一身锦衣,打水烧火都不大方便吧。
孟阏深色的双眸盯着他看了一会,摇头说:“我不用去茶棚了。”
闻言燕绥朝茶棚望去,锅盖打开的一瞬,白气汹涌而出,是茶伯回来了。
估计是被他识破身份,亦或者是事情办完了,才不用在茶棚继续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