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知道自己种蛊没有多少希望被救,知道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被牵扯进了一件没头没尾的往事中;知道明明得到了隶禄册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前面却有重重的障碍阻拦着她;知道自己让师父,让不凡,让乐卿为她操心了,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知道自己再也陪伴不了婆婆了,甚至都没命活着回去见婆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有小小,还没等得及见到小小修炼成人形,这一切的一切都压抑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女太久,她没有办法将这些告诉乐卿,没有办法告诉一个陪了她这么久,将她照顾的那样周全,豁出性命去保护她的人,若是他知道了自己没有将她保护好,不知道他心里会有多难受,毕竟当初碰到厉鬼的时候,明知道打不过,明明受着伤,但当子怜受到危险的时候,还是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挡在她面前。
“子怜,你怎么了?不要哭,看着你哭我好难受~”乐卿望着子怜坐在床边嚎啕大哭,担心是自己刚刚太凶吓到了她,连忙‘扑通’一下跪倒她面前去安慰她。
此时不凡和不言正好回来了,望着坐在床边的子怜撕心裂肺的哭着,面面相觑。
“不凡,我师弟究竟怎么了?”乐卿一脸疑惑的望着不凡。
不凡满眼疼惜的望着子怜,现在这间房子里最懂子怜的就是他了,只有他知道,她这几天有多惊慌失措,有多孤立无援,救人的是她,被害的也是她,得到希望的是她,失去希望的是她,这个小女孩,只是想好好的活着,陪着她的婆婆,为什么会来这世间遭受如此的挫折。
“师兄~”不言也一脸慌张的望着不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让她哭一会吧~她太难受了也太压抑了~”不凡说道,“哭出来或许会好一点。”
蓬莱今天的夜晚有些密不透风,空气中满是沉闷。玉清仙老的庭院也快要修缮完成,马上就可以继续听堂了。子怜依照老时间去了功德林等汐凤,却没有见到她,仔细想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一直忙着调查栖梧的事情,子怜本想再见到汐凤的时候,定要好好的问问她,可是汐凤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就连子怜吹着玉箫,她都没有出现过。
“师父,怎么骗人呢?”子怜握着玉箫说道,“还说我一吹这玉箫就会出现。”
“孟公子刚刚吹得可是千里传音箫。”一个声音从树林后面传了过来。
“谁?”子怜慌忙回过头去,却见苏途从树林里走了过来。
“是苏师兄。”子怜连忙作揖说道,“什么是千里传音箫?”
“千里传音箫顾名思义就是这玉箫的声音能穿千里。”苏途说道,示意子怜将玉箫借给他看看,“孟公子的这只玉箫是子箫,应该还有一只母箫在将这只玉箫送给孟公子的人手里。”
“母箫?”
“孟公子可知这玉箫为什么叫千里传音吗?”苏途笑笑说道,“取自那‘儿行千里母担忧’,这玉箫最开始是用作来传递思念之前,在外闯荡的游子,担心在家的母亲独自一人会孤独,便做了对子母箫,只要吹响子箫,母箫那边便会有感应,这样母亲就知道儿子在思念她。”
“那母箫呢?”子怜问道。
“一开始,这母箫是会响的,后来这对玉箫慢慢演变成了爱情的象征,又称雌雄哨,雌箫一吹响,便是遇到危险,雄哨感应到了,便会前去救她,一般都是英雄救美,何来美女救英雄,所以慢慢的这雄箫也就是母箫就不响了,但是感应的灵敏度却一点没变。”苏途将玉箫还给了子怜,“不过,你这玉箫明显就不是凡人制作,上面还有灵力加持,像是仙家之物。据我所知,众仙家里面,制作并拥有这对玉箫应该就只有两个人。”
“哪两个人?”
“汐凤大仙和栖梧大仙。”苏途说道,“这对玉箫便出自那汐凤大仙之手。”
“你知道栖梧?”子怜满脸惊奇的问道。
“嘘!这可是天界禁止提起的名字,孟公子小声点。”苏途小心翼翼的说道,“都是听说,你也知道,我来自不周山,那不周山离魔界很近,天界虽然不许人提起这个名字,可是魔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少。”
“那究竟为什么不许提起这个人?”子怜问道。
“还不是触犯了天条呗!”苏途说道,“啧啧啧,听说死的可惨了,还听人说,栖梧大仙死的时候,一直吹着这玉箫,可是那拿着雄箫的人一直没来。”
“是谁拿着雄箫?”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汐凤大仙!这人呐,送东西的时候,都是说的好听极了,等真的到了危机时刻,还不是——”
没等苏途说完,前尘便从子怜手里飞出,直奔苏途刺去,苏途来不及拔出戒灵鞭,就被前尘刺中左手臂,钉在一棵树上。
“还不是什么?”汐凤的声音传来,人却躲在树林底下,月色朦脓,借着树叶的遮挡,苏途没法看清她的脸。
“这位前辈,何不出来好好较量,躲在树林后面偷袭算得上什么名门正派!”
“偷袭——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若是堂堂正正的跟你较量,我定会要了你的命!”
苏途本想挣扎几下,又细细回想,这人将前尘从剑鞘里拔出,又御剑刺向自己,只用了这么短短一瞬,自己却连武器都没有碰到,想来此人实力深厚,若是真打起来,自己恐逃命都难。
“师父,这人是和我一起听堂的师兄,还望师父饶他一命。”子怜连忙上前去求情。
汐凤听罢,便将前尘收了回来。苏途捂着流血的手臂,正准备离开,却被汐凤拦了下来。
“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从这里离开以后该怎么做?”
“是,我绝不会在对任何人提起我刚刚所讲的事情,也不会提起我见到过您!”苏途痛苦的说道,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见汐凤没有接话,便匆匆离开了。
“师父,你又何必伤他呢?”子怜说道,想来是苏途在背后说师父的坏话,师父这才伤了他的。
“子怜,你信吗?”汐凤拿出帕子,擦拭着前尘的上面的血迹。
“拜你为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师父,你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子怜坚定的说道,“虽然不知道苏途说的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但是,我很清楚师父对栖梧大仙的疼爱,您是不会丢下自己的师妹不管的。”
“不,子怜,你不清楚。”汐凤将剑插回剑鞘中,从树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抬头看着高挂在半空中的月亮。这时,子怜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汐凤,满脸倦容,衣服上面也都是泥土血迹,才短短几天不见,她竟消瘦的如此厉害。
“师父,你怎么了?”子怜慌忙跑过去,“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是不是受伤了?”
话还没说完,子怜的眼泪就掉了出来,这哪里还是她曾经见过的趾高气扬、满脸傲娇的汐凤,她的脸上,满是血迹,眼睛里都是疲惫,像是刚从一场大战中逃脱出来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