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判官,比目城的每个人每天都需要消耗一定斯凯来维持自己的存在,这笔支出被称为“生养费”。
没有斯凯交生养费就会减少善功罪孽,再没有就磨灭业果,业果没了,生命就会随之消逝。
事实上,这个定义并不准确。根据我的观察,在比目城的生物圈中,不仅仅是人,其他生物也需要消耗斯凯维持自己的存在。只是它们所要交纳的生养费更少而已。
比如说善城的信鸽,它们通过工作换取善功,做得好还能得到食物奖励。
比如说我眼前这几只老鼠,它们通过制造混乱与死亡来赚取罪孽。
作为当地的特色品种,它们的牙齿非常锋利,上颚异常的强壮,能轻易的撕开人类的喉咙。
即使从这种老鼠的袭击中活了下来,伤口感染也将成为一个大问题。]
陈变把吱吱叫的老鼠丢回水道里,总结道
[难怪没有人住这里。]
此时距离他拜访黄松葵,已经过去了两天。
黄松葵在他身体里留下的似乎并不是有害物质,这具身体的素质明显的上涨了,精力也变得非常旺盛。
陈变睡不着觉,便起了个大早,提前来到了盯梢地点:薄饼酒吧。
他现在改了主意:判官与白笑雨这条线可以继续投入成本,争取获得更高的判官位阶。
原因很简单——判官的衰弱光环以及禁用超凡技能对意土无效,这对陈变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一个重装战士开着自身不受影响的衰弱光环与阻尼光环与远程单位贴脸,那该是何等美妙的一幕?
他想想都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直接去找巫魁焕意,看看能不能先把这个大人头拿了,为这次副本保个底。
只可惜这件事需要太多准备,包括情报优势、动手时机、后续影响等等因素陈变还没准备好,只能作罢。
当前,还是把漆定恶在做什么弄清楚,尝试赚一笔功绩才是正道。
因此,他在与酒吧服务生的亲切交流后,根据对方提供的线索,从薄饼酒吧后方的秘密通道进入了恶城下水道——也就是漆定恶的进货地点。
他听说所谓“三酿”的原材料都是从这里产出的。
漆黑的通道中没有灯光,陈变不得不提出军用手电筒来为自己照明。即使是这样他也看不了多远,手电筒的光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非常暗淡。
“看来黄袍判官的防护结界为漆老哥提供了非常大的信心啊。”
陈变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去,由于恶城的恶劣环境,下水道中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的老鼠,但活下来的每一只都智慧不浅,颇具攻击性。
他在一处拐角遭受了围攻,这些老鼠先是前后夹击分散他的注意,然后从高处突击,想要降落在他身上直接攻击脆弱的头部。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多半会在这波突击中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接着被一拥而上的老鼠给分尸。
但它们找上了陈变。
他非常愉快的撤掉了城主护佑,赚了一笔外快。
这些老鼠并没有储存罪孽的手段,所以陈变获得的善功不少,足有将近一百之数。
有了这波战略威慑,也没鼠敢再来找他麻烦,于是乎,陈变就非常顺利的……迷路了。
恶城下水道综错复杂,又加上光线昏暗,即使陈变尽量选择了相对简单的路线,又一路做了记号,也在几个拐角后迷失了方向。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陈变完全可以钻一个直达地面的洞脱身,关键是——他跟丢了漆定恶。
“罢了罢了。”陈变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今天不宜跟踪,不如趁这个机会参观参观恶城。”
他身体漂浮起来,正打算破开泥层,打洞之时——
“……伟大……万神之神……”
微风送来了微不可察地人声,有人在下水道中祈祷?
……
漆定恶拉开暗门,侧身迈进自己的“实验室”。
他点燃油灯,暗淡的烛火照亮了室内的场景。
皮毛与头发堆积在地上,缠绕,湿腻,仿佛深湖中的水草。
人类与老鼠的尸体在大罐里漂浮,皮肉溃烂成灰白的絮状物,黄铜过滤装置里积了一层厚厚的油脂,手指都要深陷其中。
漆定恶关门,穿上门边的工作服,戴上手套。
他从墙边搬起一个沉重的陶罐,放在过滤器下,打开龙头。
深紫色的液体汩汩流出,漆定恶在这个空档摸出一个斑驳的笔记本,喃喃自语
“42号……外表出现异变……准备捕捉……”
“45号……成瘾……”
“56号……意外死亡……”
“58号……神色正常……轻微成瘾……”
他的目光在一个被标记的编号上停留了一会儿,眼光深沉
“64号……判官……行踪不明……”
漆定恶隔着手套捏着笔,别扭地在64号边画了问号,放下笔记本。
陶罐装满了,漆定恶扭上龙头,把罐子搬到房间另一头,接入一套粗糙的蒸馏器皿里,点火。
液体咕噜咕噜作响,漆定恶开始日常的工作。
他面色平淡,动作熟练,扒光死人,放血,掏空内脏,刮去毛发,拔掉指甲,投入空罐。
老鼠也细细的剥了皮,如法炮制。
最后是多余的内脏,不分人鼠,一同投入空罐中。
前期工作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是清扫,他把那些多余的东西丢入水道,水流会带走一切。
做完这些后,实验室的地板上就只剩黑色的生墨,他把这些液体扫到角落的地漏里,毫无留恋。
蒸馏器中的液体快蒸干了,漆定恶熄了火,举起成品。
如同红宝石一般清澈透明的液体,甘美腥甜。他能回忆起畅饮它时的淋漓,仿佛窒息之人的喘息,水面上的空气,惊醒的大梦,让他无比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漆定恶猛的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瓶口凑到了嘴边,深红的酒液顺着瓶口铺成长而扁平的液面,就要落入他的口中。
他默默放下玻璃瓶,以木塞封口,把今天的成果收入“口袋”中。
漆定恶褪去工作服,摘下手套,这时他才终于看了一眼实验室中央的神像。
那是一尊洁白地异兽,细长蜿蜒,两角五爪,遍体生鳞,有种难以直视的威严感。
“总有一天……”漆定恶的脑中泛起眩晕感,他忍着下跪的冲动道“我会弄清楚……呕……”
他胸口一闷,一口腥甜的液体吐在手上,鲜红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