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最近的后山有点乱，你小心一些。照顾好自己。”云岚理了理云小山的衣襟，语言温和：“小山说得对，只要开心就好，以后姐姐保护你。”
“最近因为山那头的夏潮，姐姐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来好好陪小山。”
“嗯，”姐弟俩心思重重。“姐姐以后也要小心才是。”
“那是自然。”云岚从腰后取出一把手柄状木雕，塞在弟弟手中：“这是我从一个队友那里讨来的，若是必要时刻，拿出来挡一挡。”
北穆城靠近荒妖的一个据点，这里也时常会有一些赏金猎人在此盘踞。而作为一名队伍的远程操盘手，云岚专门负责射杀工作。
队伍中有一对姐妹负责阵法防御，她特地从那里带回来了一件一次性防御法器来为云小山护身。
“好。”云小山点点头：“姐姐做任务时不要太辛苦。”
“傻小山，”云岚摸了摸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弟弟的脑袋，抿抿嘴：“姐姐好歹也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神箭手，哪有那么弱小。”
姐弟寒暄几句，云岚便小清带着他回去了，刚刚服下今天的热气汤药，云小山感到有些冷意森森。
“小清，你去跟着姐姐，可别让她做什么傻事。”小清登时一愣，放下窗户，匆匆离去。
安静坐在卧榻，云小山那紧绷着的眉心却出卖了他。
“难道是药方不对？不可能！我从七岁起便一直是此药治疗，那味道就算是一滴我都可以辨出。可究竟是什么？怎让我的眼窝如此疼痛。”心中暗暗叫道，云小山双手一把扶在太阳穴处，拼命按压。
刹那间，刚刚小清急迫的心情与云岚姐暗暗压制的怒气在眼前闪现，紫色青色重影叠叠。
“这是什么？！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会看到？而不是感觉？”
云小山扪心自问，可偏偏那两颗跳动的心脏都映在了脑海之中，一颗隐隐压制，一颗跃动紧张……
一层层的蹦跳感似乎要将他的脑袋都快要震的粉碎，青筋暴起。
“这究竟是……啊！”
还未等他坐稳，便迷迷糊糊地疼晕了过去。
……
“小姐。”小清追了上去，喘着粗气。“你这是要去哪里？”
云岚皱眉：“怎么？为何不在小山身边呆着，难道家主和高天韵连你也给收买了？”
“不，不是！”小清突然摇手：“小姐您怎么看小清，小清无话可说。可刚刚就是少爷让我来跟着你的。害怕你做傻事。”
“傻事？”
“是。”小清笃定，一直对云小山的话确信无疑。
“你能拦得住我吗？”云岚不屑一笑，突然出手，直直朝小清脖颈抵去。
啪！
小清一个扭身，单手压住云岚手臂，侧踩房梁，翻身一跃到她的身后，一把夺去云岚的神机弩。
“小姐，我……”小清摆手，反而有些慌乱。
云岚气急，伸手去夺，却在小清那变化无端的身法中始终讨不到好处。两人在走道上来回窜逃，斜影忽闪，突然小清一个手刀砍在了云岚的肩处，顿时立住身形。
深夜蝉鸣，哗啦一下从树梢上窜下一头猫头鹰。
“呵呵，小清啊小清，看来你藏的还挺深，如此武艺为何潜在我弟弟身边，究竟是何居心？”云岚一边嘲弄，一边夺回小清举起的神机弩。
“小姐你误会了，”小清看看四下无人，低低对云岚说道：“这些都是公子教给我的。”
“什么？”云岚虽然吃惊，但明显是有些没由来怒气，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有这般本事了。
“这些以后再说，”小清奇怪这种感觉，也没在意。
她拉拉云岚的袖子道：“小姐，最近你不在府上。公子好像格外的敏感，刚刚就是他令我来的。”
“可他的眼……”
“小姐打算怎么做？”小清低低一问。“就算是闹上一场也于事无补。”
“下午府上有一位母亲曾经的故人来访，我想趁着这个趋势敲打一下父亲，改变一下小山的处境。”
“二夫人的故人？”小清惊讶。
二夫人名云芸香，因为去世的早，也没有讨得丈夫喜爱，离去后剩下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个丈夫的姓氏，对外称一直都是跟着母亲的姓。
主家名高善九，是这北穆城颇有名望的家族之一的族长。
云岚知晓弟弟和女俾的生活过的并不好，因此这次面见这位“家主父亲”，也是怀揣希望……
此时，家族核心高层均在府邸正厅大殿。烛火通明，鎏金浮云三足鼎炉立在大殿中央，幽幽的檀香味笼罩其中。
族长高善九坐于中央，却时时朝身边的一个高贵身影看去，欲言又止。
“高族长有话直说。”
正是刚刚马车中的女子。淡妆粉饰，钗头凤璀璨万千，静静地品了品香茗：“我这次来，可以说是和高家两子做一笔交易。既然是交易，那自然是希望当事人在场，云小山与云岚何在？”
“这……”高善九瞪瞪身边人，“赶快去催催！”
未等那人出殿，便看见云岚带着小清走了进来，“云岚在此。这位姨妈有礼了。”
高座上人群看来，眼神不善，略带厌恶。
“呵呵，”女子冷冷一笑：“到底是北境荒野，就算是云芸香也教不出什么好子女来。姨妈？咱们关系有那般亲切吗？”
“大胆，”高善九一拍扶手，眼见矛头不对。
虽然女子的话不中听，但还是有求于人，自然要胳膊肘往外拐：“云岚你也太没大没小了，这是来自州府的许夫人，岂是你能随便高攀？”
云岚低头皱眉，这位许夫人的目的似乎不善。
“也罢。”
嘭！
许夫人端放茶碗：“我前来突兀，便与你们讲明了此番目的……”
“听闻你母亲在临走前，为你姐弟二人留下了一块玉牌。也不怕告诉你们，那玉牌是三十年前先帝所赐。”
“为了悼念开国功勋，当初共打造了一百二十九把，那些玉牌自然有它更深意的目的，但对你们这些人还是远远不能触及的。你母亲姓云，便是那开国将领云铁血的后人。”
“家道中落，下嫁到了这个荒草不生的地方。”许夫人轻佻嘴角：“我当初便告诉过她，若是未来有难，可用玉牌来换取一个人情。而你与你弟弟，”看看云岚：“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可以拿那块玉牌来交换？”
“我……”云岚突然有些回不过神儿，仿佛一下子快要看到一个逃脱这座北穆城的希望。
可母亲离去时只剩下了这一面玉牌，虽然没有说明来由，但终究是她和弟弟的一个念想。
正在她纠结徘徊之际，不合音调的声音突兀，打断了她的思绪。高坐中的家主一脸傲然，眼神发亮。
“哼！自然，她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要求。许夫人，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家族嫡长子高天韵，现如今已经到了加冠入仕之年，马上就要征兵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馅饼让他看到了家族振兴的希望。
“当然。只要不违反朝纲，能力范围内均是可行。”
心知家族内部的肉食法则，许夫人更喜欢和势力人说话，因为他们的目的往往更加纯粹。
“你……”云岚气愤抬起头看向那个大肚腩的高善九。如果眼神能杀人，云岚的滔天愤怒早把他焚烧了。可那又有何用，在这儿都是高姓人！
她的话就算是城主能体谅，又有什么意义？
“来人呐，去，赶紧把云小山叫过来，记得，还有他姐弟俩一直保存的那块玉牌。”高善九擅作主张，丝毫没把下面站着的云岚和小清放在眼中。
“小女子。”高善九不屑一顾，心道：“等玉牌到手，你就和你弟弟一块滚蛋吧。”
“不用去请，我自己来！”突然黑暗中，云小山举起右手，与此同时还有那手心的一块剔透玉牌，在黑夜中莹莹剔透，分外光彩。
“既然保不住，那就用这死物换取些真正的改变吧。”云小山心中默默喊道。“母亲。”
“公子！”小清要去搀扶，却见他摆了摆手。
许夫人屏住了呼吸，细细观察那茕茕少年。
天庭饱满，灵蛇飞髻；额头之下，一条刀痕狰狞其上；嘴角玩弄，似乎闭眼也能将这世事勘破；跨越门槛，轻车熟路来到大殿中央，左手负立。
“既然许高家主和许夫人谈了笔买卖，那我云小山也要和高家算一笔帐。”
“什么？”高善九两眉一掀，对平时云小山的印象似乎有些不太真实，眼前倒像是曾经故人的一个身影。
许夫人撑起一只手，搭在脸颊，心道有趣。
“我的要求就是，拿这块玉牌交换高家名下的水墨坊。”
“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