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强的‘息’波动?是城西方向吗?”许夫人正准备弯腰入车,抬头却若有所感,冥冥之中仿佛一股熟悉的味道骚动着身体。
“嗯,”高阳候站在一边,两指夹着下巴:“这北穆城终归是战场边界,一些大能出现也不奇怪。是吧,方城主?”
“是是,”方路远苦笑,沾沾头上汗水,“若是‘息’之能者来到北穆城。不发生意外,我等自然要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
这是什么世道?好不容易要把这两尊大神送走了,怎么又来了这么波折。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不错。”高阳候点点头:“此次征兵一了,我等本是要回归中央复命。不过承蒙任元老嘱托,我二人需要前往赏金协会一趟,方城主就不必远送啦。”
高阳候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那“息”的爆发处,虽然语气生动,可眼神冷冷。
“可探查出是什么人?”
“不曾,对方实力不下你我。有可能是双鹰领。”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高阳候半眯的眼睛睁开。旁边的许夫人正双手结印,交叉之处紫色环带静静漂浮,丝毫不收外界的波动影响。
“哦?和许夫人同样的等阶?”高阳候酒窝冰冷,适才与方城主的阳光灿烂早已是空无一处。
“想来如此。”许夫人也不多话:哼!什么双面飞熊,不过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罢了。
“也罢……”高阳候突然长长吐了口气:“等此次在北穆城招受的新兵出现可塑之才,是时候加强一下在边界的暗子布防了。”
“哼!当真是把我大夏朝的皇威给看扁了吗?”高阳候一个挥动动作,手指上金光灿烂,瞬时间透过马车飞向前面的三里之外的大山丛林。
“啊!”
“这是什么?莫不是‘息’!快逃!”
几个黑衣人试图拔刀斩断那几根银针大小的光芒,却被生生通透而过。不过两息,几人的眼中失去了色彩,摔倒在荒野之中。
等待他们尸体的,只有更加凶残的荒妖,与腐烂。
“要不是那些个老家伙处处阻挠,我等盛名早就名扬千载,万古不朽了。”
……
“公子……”
云小山意识恍惚,但时时不能从刚才的幻境中走出。嘴中虽然念叨着“我错了嘛”,可一点点的色彩在眼前浮现。
“这是……”云小山突然屏住了呼吸,他不敢声张,因为面前的绿油油的色彩在告诉他他正在见证一个奇迹。
他“看”见了。
一个模糊的身影?不,不对。
脑海中的回忆并不是这样的诡异。与其说他现在看见了眼前的身影,倒不如说是看见了身影后后的模糊变迁。
如层层叠装,一排排的绿色主调在瞳孔下呈现了其它或淡或浓的彩色搭配,如同万花筒般光怪陆离。
“还是……”云小山尝试看看双手,虽然只能见到那背后的影子,但突出来的形状已经让他格外的感动了。
“看来我长大了不少呀。”他咧咧嘴,对比那儿时的双手,这时的他们与他更加贴切。
“公子?你没事吧。怎么走着走着就突然晕倒了,可吓死小清了。”
女仆真的感觉被鬼上身了,看见云小山在闭上双眼去看双手,着实吓了一跳。
现在她唯独希望云小山能回应她一声,告诉她梦已经过去了。
“嗯。”云小山突然点点头,在小清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公子刚才好险,怎么突然走着你就晕倒了,小清一个没注意你就躺下了……”
记忆被消除了吗?
云小山听着小清的回忆,但刚刚与那男子的碰面仍在他的心头回响。“我错了”。
“小清,回去研墨……”
“公子不去看看周公子吗?刚才咱们走后周阔公子的样子好吓人呀。”
“哦?”云小山突然一笑,心道能看见这众生多样的面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体验呀。
想到若是未来可以看见伙伴,姐姐和小清的面孔,他就觉得这是最大的幸福。
“那家伙就是浪荡性格,不用去管他,回去研墨要紧……”
“可是公子出门前才说自己已经有些进步了呀,不是说好了要好好休息一下的吗?”小清挠挠头,怎么云小山前言不搭后语的。
“那是假进步,还差的远呢。”竹竿敲得蹦蹦响,云小山真正放开了一切,心愿可以化在这尘埃之中。
……
“嘿嘿,这小子。不怎么灵性,倒是肯知错悔改。”许证道扬了扬胡子,撸起裤腿蹲在一个角落,晃动着手里的破碗:
“诶诶,那个老板行行好,赏口饭吃了,老小儿已经三天没有喝酒,额不,是饭了。”
“哼,一身子酒味,比我的还浓。”一个路人挥挥手:“我都叫我家那媳妇禁酒一个月了,哼!”
“那可真不好意思啦。”许证道讪讪一笑。
……
“哥,哥我写完了。可以吃饭了吗?”楚银儿挥着沓发黄宣纸,蹦跳着进屋,却是空无一人。
“又去哪里玩啦?”楚银儿瞻顾左右,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一个人高的朱红柜子上。那里面架着把铁剑似的布块,一边银晃晃的刃刀透露出来。
嘣,她搬了张凳子差不多齐高。从怀里取出那块墨锭,小心翼翼地双手捧上去。仔细看了看那精致的花纹,楚银儿摇摇头,又开始观看那盖着的铁剑。
也没有揭开那块布,她两只手比划起来,最后连胳膊都撑开确定好剑的长度。
可一个没注意,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
“哎呀!”一个身影突然将她抱起,护在怀里一动不动。
“哥?”楚银儿没去扭头看,就这样半坐在那里,正想往里面靠去,可一声大喊把她营造的氛围打破。
“啊!”
“怎么了哥!?”楚银儿捂着耳朵,鼓着嘴道。
“楚银儿,你有多长时间没去洗澡了,赶紧去……”楚长风挥动着长袍捏着鼻子,推着她出门。
看着她踉踉跄跄地去烧开水,楚家哥哥小心揭开黑袍。
一排狰狞的血淋淋伤口赫然腰间……
“如果能付出代价只为你,那哥哥也满足了。”他略显苍白的面孔温柔一笑。抬头看了看那柜子上的剑,“咣当”一声。偷偷藏于身后,对外喊了一句:
“下一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爬那么高,楚银儿你就惨了!”
便小心溜了出去……
想起他与云小山的第一次相遇:
刚刚从工地处回家,突然遇到了两批黑道人物在巷道火拼,本来身为这里的老住户早已习以为常,可那天他突然想起来楚银儿放学时间提前了,那时正是她回家的时刻。
没再多想,他马不停蹄地向家里面赶,深怕楚银儿会陷入其中。却被人当作了其中一派的一位。一人杀的眼红,抬起狼牙棒就朝这边挥来。
哼!
楚长风扭身一侧,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一时间,他疲于应对,只能擎着手中的锥子,尾端绑上一条毛巾,随着惯性抡出一圈光影。这锥子是他从工地处带回来了的,虽然用它和锤头砸石头比较顺手,可这时挥舞起来更是凛冽刃风,把阻挡他的人都赶到了以他为中心,三米开外之地。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帮派的人。”楚长风一声吼地解释道,可这群人怎么会放下脸让这个家伙占了便宜还安然离去。
“这家伙扎手,兄弟们一起上!”
他后面一个人趁楚长风不备,抛下武器,直接用绳准备他给捆起来,可还是让他滑溜了身子。突然一个高架竹棍从一排倒下,把众人砸的是晕头转向,楚长风盯着其中翘在房梁处的一根,摊开双手平衡,“踏踏”跳出了包围圈。
“呵呵,没事吧?”
屋顶处,云小山正闭着眼睛靠在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与他说话。
“多谢解围。”
楚长风托托手,站起身子才发现云小山是一个盲人,登时一恼:“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云小山起身道:“不是刚才那个在喊‘我不是,我不是’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一排子竹竿下来我就会上来,而不是别人发现把你给砍了?”
“我怎么知道?嗯……”云小山听着声音终于朝向这边:“这些人没日没夜的拼杀,有着一身的热血都叫荒废在‘帮派’的洗脑中了。要不是一个正常人知道逃跑,现在肯定还在下面大闹呢。”
楚长风侧身一看,果真如云小山所说,虽然一些人已经累的趴在了地上,但醒着的人还是互相掐着架。
“更况且,要是真的把你砸晕了,不是正好躲过一场劫难吗?”
“呵?”楚长风怒极反笑,摆下毛巾:“合着你计算了这么多,要是我没有被你砸到反而是你的失算了?”
“那倒没有。这条巷子这么挤,又是专门存放竹竿的地方,没有砸到你的可能性要小的多。”
说着云小山伸出手,让楚长风一愣。
“能帮我下去吗?我家的女仆要是知道我跑到这里来听他们打架,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
楚长风暗自笑道:原来这家伙怕自己家的女佣。又道:“那你是怎么上来的,就不怕自己下不去吗?”
“没听说过上山容易下山难吗?”云小山咧嘴:“再说,这不是就有你上来了吗?”
“呵呵……”
那日的阳光分外的足,尤其是云小山的脸上,似乎聚集了一股吸引楚长风都渴望的光芒。
坐在瓦片上的楚长风伸出了手……
……
紧紧抓住剑柄,楚长风行走于小巷处,苦声道:“老伙计,暂时先委屈你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