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不知从何处变了一柄桃木剑,持于右手口中喝到:“此乃下剑,专斩魑魅之徒,夔魉之物。”
念完便直直地将剑向桂花的土里刺去,与此同时,左手亦不知何时掏出来个印:“黄神越章,印可杀鬼,护身辟邪,驱神遣将!”
与此同时道士走了一个很奇怪的步伐,正使手中的印刚好对着从后面不讲武德偷袭的恶鬼。
“步斗阳图……倒是有趣,只可惜我只需一物,但却不是此物。”茶荼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等待着道士的下一步动作。
以踏魁罡取代步罡踏斗,步五行超脱罡,掐诀扣齿,集神通神,交感神炁,左扣天钟伐鬼灵,右扣天磐集百神,中扣法鼓朝真圣。
嗒嗒的声音在这狭窄的房屋中显得如此清晰。
在道士斩鬼的时候茶荼看见了道士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看着就很高端的纸符。
转瞬之间,那两恶鬼便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茶荼撇了一眼道士,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之一——王者佩符。
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茶荼一直不美妙的心情终于舒畅了许多,甚至对着后面目瞪口呆的落唐开玩笑:“好,那么再问一遍,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落唐皱着眉,倒也不是世界观冲击什么的,毕竟有自己这个能看到未来的人在,世界真实是什么样都不奇怪,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超凡力量很正常。
让落唐皱眉的是,在道士拿出他贴身放置的那一个符纸后,落唐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回过了神来,现在好像才意识到自己为何对一个素昧蒙面的一个陌生的道士这么有好感?而且像是自己应该警惕的一切自己都没有防范,就那么邀请了对方甚至还在为对方的行为找借口。
是那个符纸的作用?落唐想着正是自己从道士取出符纸的那一刻才回过了神。
拥有这种东西怎么看都很值得怀疑这家伙的动机吧!
落唐在这时看到茶荼来询问自己这个像是调侃一般的问题,看着对方毫无变化的态度,落唐感觉茶荼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招?
等下,为什么自己会带着一个应侍生一同行动?这种怎么看都很可疑的人物为什么我一开始会相信他的说辞?
也就是说我在酒吧里那一刻自己的脑子里就中招了?那为何我现在会回过神来?是那个符纸?那那个道士的目的是?
落唐感觉自己今天往前的脑子像是浆糊一样,跟自己以往的状况完全不一样,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转不过弯一样,相信了很多牵强的理由。
现在想想之前茶荼的表现——浮夸的演技,还有蹩脚的说辞,可实际自己就那么相信了并一直到现在,把关乎自己的生命的事情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让一个肯定动机不纯的人跟了上来并且还隐隐有向着他的趋势。
落唐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出了点问题,不然为何自己会如此单纯。
迷糊的脑袋使落唐一直低垂着头,没有回答茶荼的问题。
茶荼虚起了眼看向落唐,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背对着道士,面前落唐也看不到茶荼的表情,表面上还是用之前那轻浮等的语气说到:“嚯嚯,怎么,难以置信?”
落唐皱起了眉头,看向茶荼,只能看到茶荼挑起眉头笑着看向自己,全然不见之前那思琢的模样。
“嗯嗯,确实,冲击力太大了,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今天这位道士兄台把这里清理掉,以后我住在这不再接触这种东西,世界还是那个模样,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就像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
落唐觉得自己演得很假,毕竟只是一个往下的台阶罢了,落唐可不会相信茶荼这种人接触自己前没有深入了解过自己,那他肯定会知道现在我已经回过神来,现在的意思就是在跟茶荼表明: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再往后那些阴谋诡计先往后稍稍吧。
但茶荼笑了笑,越过定在原地的落唐,像是没头没脑般说了句:“但是故事的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道士刚才一直在那盆花上捣鼓些什么,现在才回头看向茶荼“怎么,刚才你们在谈论些啥?”
“啊,没啥事,我只是在跟落唐谈论一些有关宿命的话题罢了,但看起来……他好像是很不服气我的解释。”说完茶荼笑出了声,走到了唯一紧闭的卧室房门前。
“我去,大哥你先算计我的,给我背上了杀人的名头,现在又说我改变不了什么,好,那我就改变给你看!”落唐虽然心底这么放着话,但实际上落唐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比方说……现在茶荼要去干嘛?
“等等,先不要打开,我先探查……”道士话未说完,茶荼已拉开了门。
落唐本能地感到了一阵不妙,门后绝对有着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自己现在……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
落唐在茶荼拉开门那一刻想了很多,最后也只剩下两个选择,立刻跑出去,或者找那个道士求助。
求人不如求己,况且那个道士也来历不明,直觉告诉落唐现在最好的做法是直接离开,当机立断,落唐向着门口跑去。
可是来不及了,仅仅是微开的门缝,黑色如泥浆一般的物质从门后急速涌来,瞬间便淹没了房间中的一切。
……
黑暗,是无边的黑暗,寒冷刺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许自己快死了,人在死前,总会想些曾经的事。
那年,自己七岁,朦朦胧胧地懂得一些事情,而在一日,自己的家里闯进了一个恶鬼,它疯狂地将我曾经所拥有的一切摧毁,而我,只能躲在柜子后面,透过缝隙看着自己的仇人将自己的利爪挥舞,鲜血淋漓的样子像是在举起旗帜耀武扬威,而我自己,却无能为力地躲在自己父亲的身后,直到它的离去。
吾为却方,誓除尽天天下妖邪。
这是自己当时立下的誓言,现在自己依旧恪守着这句话。
而且,我要复仇。
既然要复仇,那势必需要力量,或许是巧合,自己在这段人生的低谷期,偶遇了自己的师傅,他是父亲的故友,好心收留了我,他教给我道术用以我驱使,我也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部分。
我的天赋很好,师傅也惊奇地称赞我仅仅修行了七个月,大概能跟我的父亲相提并论。
与此同时自己也在思考,父亲不过是区区三流的道士,怎么会惹到修行鬼道的道士呢?
师傅没有头绪,似乎线索就那么断了,但为了让我的悲剧不再重演,我会用我微薄的力量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也许哪天我就能发现新的线索了呢?我这么想着,过了十九年。
在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疲惫地回到家中,我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家中像是有人来过,卧室的符早已失效,急匆匆地冲进去一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只留下了一封信。
那封信跟我讲,今晚去平安小区,就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我真的很想直接冲去平安小区,但是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谨慎,首先他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而且现在才来通知我,是否是那几位毫无道德,根本不配被称为道士的人渣了解到了我的过去所设计的陷阱。
我找到了早已隐居的师傅,师傅看了眼那封信,忽然笑了,拿出了自己贴身的王者佩符交给我,只留下一句:“也是时候归还了,去吧,却方,或许到时候真相会很难接受。”
也许,那一刻起师傅就已经知道我的杀父仇人是谁了,但是师傅没有说,要我自己去寻找。
师傅一直以来都没有错,我相信师傅的判断。
黑暗骤然破碎,像是这幻境被什么东西打碎,一道光透露进来。
……
却方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像是一个刚刚溺水被救下来的人。艰难地抬起头,那个叫茶荼的人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自己此前取出的王者佩符。
看到自己转醒,茶荼扭头看过来,站起身来,俯身看向却方:“哟,醒了?”
却方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现在这个局面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这名叫茶荼的人目的是什么,既然能摆脱那个不知名的物质如此之快还很轻松,想必就实力而言自己打不过他,而且……不排除自己能脱困是这位茶荼的力量。
“啊……或许你现在对刚才那是什么很好起吧?”茶荼说完顿了顿,看向却方,似乎是想要观察却方的反应,“啧,无趣的反应。”
“那么,如你所愿,劳烦这位茶荼道友能否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却方感觉自己体内紊乱的气息已经平息,直起身来向茶荼问到。
“唔……我一个强盗一样的人抢了你的东西居然对我这么和气?”茶荼甩了甩手上的王者佩符,像是生怕却方不知道这玩意原本是他似的。
“有三个原因。第一,本来这便非我之物,师傅要我寻找此物原本的主人;第二,就算你不是原持有者,我也打不过你;第三,你救了我,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却方竖起三根手指,“那么,这位道友为何要放出那种妖邪?还有那是什么?这些一切我当然好奇,但是在此种境地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有些东西能否知道完全不是自己能够争取到的,刚才所问,道友若是想告诉我那我便知道了,然后我会向你表示感谢,仅此而已。”
还有一个理由却方没说,根据自己的经验,茶荼这种人是很典型的乐子人,像猫一样喜欢调戏猎物,而且告诉不告诉别人一切看心情,也许看着别人震惊的眼神有什么奇怪的成就感吧,而且……当时他让自己问他为什么,若是自己表现得很想知道原因,说不定对方反手就是“想知道吧,哈哈,不告诉你”这样的一套素质三连,现在自己这样说不定会引起对方的逆反心理,反而对面会说出来原因。
?
茶荼感觉最近诸事不顺,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找乐子的地方,结果对方还是这样的态度,不过早有预料就是了。
“好,那我长话短说,现在,却方先生,我想邀请你参加一个游戏,仅此而已,但是你没有选择权就是了,王者佩符我会带到的,刚才的妖邪嘛,解释起来太麻烦了,看你也不是太感兴趣的样子就不跟你说啦,反正到时候你会死在游戏中的,死了,就不会介意知道与否了。”
茶荼眨眨眼:“听懂了吗?”
沉默良久,却方抬头看向茶荼:“我可没得选,但是你一定要确保王者佩符回到他的主人手中,那是师傅的嘱托。”
“啊?现在还想着师傅的任务?难道你忘记你来这的目的了吗?”
“自然没有,但是对于已死之人的事,还是师傅的事更重要一些,毕竟……父亲的事情,说实在的,这么久过去了,终究会淡化一点的。”
此乃谎言。
看着却方颤抖的手,茶荼有点想笑,还有这样忍耐的?明明自己心底的愤怒还有迫切简直要溢出来了,自己却未曾发觉,还觉得自己很冷静,或者说,还想着自己很冷静。
愚蠢。
茶荼清清嗓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被风弦命名为劫煞的疯子。
“听好了,这个名字,想必你会永生不忘——沉晓。”
奇怪的名字,奇怪的意义,甚至都分不清男女,但是,我记下了。
却方看向茶荼身后一个足有两人大小的黑色圆球,指着对茶荼说到:“游戏我自然会参与,都有些谁呢?如果有落唐,他真的能从那里安然出来?”
却方可不会认为那黑色物质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毕竟自己刚刚才栽在那里。
茶荼笑了笑:“虽然偏差了很大,但我可不会认为他有能力对付神使。”
“神使?是西方那边的天使吗?还是鬼神?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不,我该想的是……这游戏到底是要做什么。”却方不再思考有关落唐的事,合上眼睛决定安心迎来自己的宿命。
《三车一揽》云:“羊,言刚也;刃者,取宰割之义。禄过则刃生,功成当退不退,则过越其分。如羊之在刃,有伤也。”陈希夷说:“阴阳万物之理,皆恶极盛,当其极处,火则焦灭,水则涌竭,金则折缺,土则崩裂,木则摧折。故既而未极则为福;已极,则将反而为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