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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忘了家在哪儿

他帮女孩整理好衣服,扶她起来,心虚地问:“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孩没有回答,她始终不说话,木木地站起来,木木地向前走,就像她今晚的样子。

袁增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送女孩,没有问清楚她的住址,他多想对女孩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而一切都晚了。

袁增抽了很多烟,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头,他伸手再去拿烟,发现烟盒空了,他烦躁地用手拍打一下方向盘,掏出手机给彭菲发了一条微信:“到家了吗?”

彭菲早就到家了,她收拾好自己,又给儿子讲故事,直到儿子睡熟她才离开。

她像往常一样,喜欢坐在小小阳台上,这时却意外收到袁增的信息。这是他加她微信以来第一次主动给她发信息。

彭菲怔怔地望着手机屏幕,好像隔着屏幕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既欢愉又害怕。她的记忆世界里没有男主出现,她对男人有天生的畏惧,每每想起梦中的那个老男人,她就不寒而栗。

她的记忆是从陶姐牵起她的那一刻开始的,那晚还下着雨,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陶姐门口的那条马路,只记得陶姐拉着她的手问:“妹妹,你怎么?怎么一个人蹲在这儿?”

彭菲听到陶姐的声音,仿佛才从梦中惊醒,她傻傻地望着周围,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这里是哪儿,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也不知道。她恐慌起来,用力地摇头,哭着说:“我不知道,我忘了家在哪儿。”

陶姐帮她擦着眼泪,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别怕,有姐在这儿呢。”

从此,她就成了陶玲玲家中的一个新成员,成为陶玲玲的亲妹妹。

后来陶姐告诉她说,那天她刚好加班下班晚,要不,也遇不到她。这就是缘份,陶姐说。

彭菲努力回想在这之前的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最后都因头痛欲裂而放弃。

她给袁增回复了两个字:“到了。”这时,她才想起晚上离开的时候竟忘了和他打招呼。

一想到袁增,她的心跳就不由得快了半拍,她猜测他那个时间出来,是否是为了看她,同时,她又摇头,做出一个小女人可爱的鬼脸,嘲笑她自己自作多情。

彭菲自己偷乐过后,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她看看窗外,深吸一口气,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对自己说:“彭菲,你醒醒吧,就你这样,还拖着一个孩子,谁会要你。”然后又说,“照顾好小鹏,知道吗?他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生活只要有希望,就不会惧怕黑夜,彭菲相信,今夜她肯定不会做恶梦。

第二天,彭菲亲自送小鹏到幼儿园,顺便去交了小鹏的学费。幼儿园上课时间是八点半,她八点就把小鹏送到。彭菲第一次见到小鹏的老师,那是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小姑娘,看到彭菲很热情,话语也很多。她自我介绍说她姓李,彭菲就顺着儿子叫她李老师。

然后彭菲跟着李老师去财务室交纳费用,路上,李老师快言快语地说:“你这当妈的可真够忙的,孩子都来一个多星期了,你终于有时间来送小鹏了。他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也很忙吗?”

彭菲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她们已经到了财务室,会计很职业地问:“叫什么名字?”

彭菲急忙回答:“彭小鹏。”顺便避开了李老师的问题。

八点半的时候,彭菲才赶到快递公司,货车早就来了,大多数快递员已经带着快件出发了,姜棒棒正在开动汽车,苏辉还在低头忙碌,看到彭菲,给她一个友好的眼神,嘴角只抽动一下,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袁增已经弄好所有物品,包括她的,这时正在往她的车子里装。

彭菲匆匆停好自己的小电动车,朝袁增抱歉地笑着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袁增一边帮彭菲整理快件,一边说:“不用急,以后早上我帮你把货装好,你八点半来到就行了,就现在这个点挺好。”

“那,那怎么行呢,我尽量早点过来……”

彭菲的话还未说完,就感受到他目光中的不悦,那是他不高兴的眼神。

彭菲看着他幽黑的双眸,停顿下来,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听我的,孩子重要。”

彭菲呆呆地望着袁增,同时一脸黑线,她简直郁闷到了极点。听他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的谁呢,还有,他怎么知道她有孩子?难道她长的很老,像个老阿姨了?彭菲不由得伸手摸摸脸颊,皮肤还是很顺滑的啊,没有皱纹啊。

“还不走啊?”望着又在神游的她,他莫名地心痛。她这种状态行驶在马路上,多危险啊,得想办法给她换个工作才好。袁增在心里琢磨着。

被袁增一提醒,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关好车门,骑上三轮车。

他看着她上车后,一拧车把,加大马力,呼地一声从她身边离开。

彭菲望着他风一样的背影,眼神有些痴迷,原来快递员也能这么帅气,这么酷,她觉得心里的那块冰也在慢慢融化。

一路上,彭菲还是不能全心全意的开车,她想到车上为数不多的快件,不免又开始担心这个月的工资。都是这个袁增,看上去是在帮他,实际上就是在抢她生意,这一个月下来,他的工资肯定是她的两倍,一个堂堂的老板的儿子竟和她抢饭吃。

其实彭菲心里明白他很关心她,可是她就是任性地认为他和她抢单,她就是要在心里抵毁他,不让自己对他有好感。

车上的件虽然不多,但是彭菲才送第二个件的时候,就听车子下面“嗞”的一声,然后无论如何车子也不动了,她下车查看,才发现车胎已经爆了。

身后的汽车使劲地按着喇叭,她只好用力把车子向路边推。然而她推着车子就像推着一头大象,根本无法移动。一个好心的过路人,上前用力帮忙推,车子才稍微停靠路边。

彭菲点开袁增的微信,向他求救,此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袁增。

好心的路人看到累的满脸通红的彭菲,好心地告诉她:“小姑娘,你应该把车子锁在路边,去附近的修车铺,让人家到这里来,现场帮你修。”

彭菲点头,连声道谢:“好,好,谢谢谢谢!”

彭菲看着手机半天没动静,想袁增此时应该正忙着,没时间看手机。这才想到余佳,她觉得应该给余佳打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想办法,可是再一想,公司离这个地方挺远,她又不好意思麻烦他。最后还是打算按照刚才那位大哥的方法,先锁上三轮车,去找修车铺。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袁增打过来了,她没空思考袁增如何知道她电话号码的,赶紧向他说明情况。

“别着急,推不动就别推了,站在路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电话里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就像在安慰他最心爱的人,声音里还带着磁性,令彭菲怦然心动。直到那边挂断电话,彭菲还把手机放在耳边发愣。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按照他说的,站在路边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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