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菲走出酒店,在门口却看到苏辉蹲在地上,低着头。
“苏辉,你来了怎么不上去?大家等你很久了。”彭菲停下来吃惊地问。
苏辉抬起头,声音哽咽地说:“我,没事。”
彭菲这才发现苏辉哭了,是什么让一个大男孩哭鼻子?
“是不是碰上难缠的客户了?”彭菲轻声问道。
苏辉点点头,委屈地哭出声来,他说:“我被客户给打了。”
“啊!”苏菲蹲下身,关切地问,打哪儿了?伤到没?“
苏辉抬起泪眼,看到彭菲像看到亲人一般,泣不成声地说:“一个女的,说我把快件包装弄破了,扇我一个耳光,还骂我。”
“真是不讲理的疯女人,别哭了,我们上去找王经理,让他帮忙讨说法。”彭菲气愤地说。
苏辉摇摇头,同时也在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停顿了一会儿,他才说:“不了,王经理平时对我们那么好,我不想给他找麻烦。”
“可是,你被打了,能忍吗?”彭菲愤愤不平地说。
“就当被疯狗咬了吧。”苏辉已经平静下来,苦涩地笑了一下说。
两人正说话间,却看到袁增走出来。
袁增先看了看彭菲,才问苏辉:“刚到吗?快点上去吧,王经理还在等着你呢。”
苏辉点头,迟疑了一下,才挪步朝前走。
“在二楼,208号房。”望着苏辉的背影,袁增提高音量。
彭菲还在想苏辉的事,闷闷不乐地低头向停车场走去,也忘了和袁增打招呼。
袁增一扭脸,看到彭菲像丢了魂似的往前走,心里一阵收紧,她那落魄而又木然的背景多像几年前她离开时的样子,他最怕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往事同时涌现他的脑海,没错,就是她。他一辈子也不能忘,那是他一生的痛,一生也无法忏悔的罪恶,悔恨一直折磨着他,他没想到还能再遇上她。
彭菲心事重重地骑上电动车,朝陶玲玲家驶去,她不知道,袁增一直开着车跟在她身后。
彭菲敲开陶玲玲的家门,是陶玲玲的老公开的门,他客气地对彭菲说:“小菲来了,你陶姐正在给小鹏洗澡。”
“好,大哥你们吃饭了吗?”
“早吃过了。”
彭菲没话找话的和陶姐老公寒暄两句,平时她不喜欢到陶姐家里,因为她一看到她老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凭女人的直觉,总感觉他不像好人。
当然,她的这些想法可不敢让陶玲玲知道,所以当她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后,立马从陶姐家搬出来,无论陶姐如何挽留。
正在彭菲和陶姐老公说话间,陶玲玲从洗手间探头对彭菲说:“马上就洗好了,你先坐会。”
彭菲应声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眼睛望着电视,电视音量开的很小,因为陶玲玲的女儿正在卧室里做作业,怕打扰着她了。
陶玲玲的老公手里还握着摇控器,也没和彭菲客气,自顾自的坐在侧位沙发上,但余光一直在彭菲身上。
很快,陶玲玲抱着小鹏出来,小鹏双手款着陶玲玲的脖子,回头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
彭菲起身接过儿子,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问:“想妈妈没有?“
“想!“小鹏用软糯的声音回答。
“小菲来了也不招呼一下,桌子上有水果,怎么不知道拿给小菲吃呢。”此时陶姐责怪老公。
“我忘了。”
陶玲玲白了一眼老公,找到一个超市购物袋,麻利地装几个苹果和桔子,又装了几袋零食,然后把彭菲送到楼下,把袋子塞进彭菲的前车篓里。
“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彭菲说着眼圈都红了,可能是刚才苏辉的事触动了她的心弦。此时的她特别脆弱,特别想哭。生活不易,能碰到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傻妹子,你都叫我姐了,我能不对你好吗?”
“嗯,姐,你是我一辈子的姐姐。”
“陶阿姨也是我一辈子的阿姨。”小鹏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鹏的话逗乐了两姐妹,彭菲捏捏小鹏的脸颊说:“这是你亲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姨。”
陶玲玲亲昵地推了一把彭菲说:“快点回去吧,小鹏该睡觉了。”
袁增以为彭菲就住在这个小区,他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彭菲骑车带着一个小孩出来了。
袁增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有孩子了?
一路上,小孩子很不老实,一会儿用小手抱住彭菲的腰,一会儿用小手点彭菲的后背,还不停地格格笑。只听彭菲温柔又幸福地嗔怪道:“小鹏,别闹,妈妈要摔了。”
那一句“妈妈”,袁增听的真切,她真的有孩子了,她结婚了吗?她还记得他吗?
看着小孩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彭菲不可能结婚那么早,难道,孩子是他的?
袁增大胆猜测,这个猜测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同时他一个急刹车,停住已经压过红灯线的汽车,而此时彭菲已经顺利穿过马路,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袁增没再跟着彭菲,他随便找了一个停车的地方停下来,打开车窗,点燃一支香烟。
霎时,烟雾围绕着他久久无法散开,就像他那浓浓的愁思,挥之不去。他不时用修长的食指弹去烟灰,胳膊支撑在车窗上,眼神悠远。
那晚他和两个几年未见的哥们一起喝酒,那时他还是一个浪荡公子哥,是父亲口中不争气的东西。是的,他就是那么不争气,上学时在学校打架斗,踏入社会,认识的都是三教九流的朋友。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但喝酒只是他们的第一个节目。周涛神秘地说:“喝酒太素,我们来点荤的可好?”
袁增晃着脑袋说“荤菜好,可是我喝多了,吃不下。
周涛和马国明都格格地笑,周涛拍着袁增红红的脸蛋,对马国明说:“这小子还是这么嫩,走,咱哥俩今天教教他,什么是荤的。”
那晚发生了什么,袁增记不起来了,他真的喝断片了。
第二天早上,袁增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用被子捂住胸口的女孩坐在他面前,他仔细一看,女孩还光着膀子,什么都没穿。她正怯生生地望着他,眼神里有些许呆滞,还有些许迷茫。
袁增的心像是被针扎过一样,他用同样的姿势捂着胸口,罪恶感几乎要将他窒息。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孩,慌里慌张地套上衣服,回头再看女孩,女孩还是一动不动。
袁增用指头轻轻捅了一下女孩的肩,她还是不动,泪水却在无声地滚落。此时袁增想死的心都有,虽然平时他很混蛋,却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而他此时却毁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袁增拾起女孩的衣服,颤抖着双手给女孩披上,可女孩还是不动,像是完全傻了,袁增只好自己动手给女孩穿上。
每触碰一下女孩的肌肤,他的罪恶感就会加深一次,可是他却抑制不住疯狂跳动的心。以至于后来的日子,只要想起这个女孩,他就悔恨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