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起身,生灵屏息
一位位兵将如幻如烟,飘然成形,稀疏、数十、成百上千,万人兵马从古城墙废墟钻出。
于天际俯瞰而下,黑烟滚滚,侵蚀四方,楚王的万乘之军渐被蚕食其中,可军中兵士却无大碍,也就面显冰冷了点,阴森了点。
此时,一辆突入黑烟中,正是墨子的车驾,上站墨子和鲁班。他们冲入其中视阴兵如无物,马匹似无觉,弯道漂移甚是飘逸。车马左突右进,恰好贴过‘醒来’的兵马,唯有溅起的沙粒穿过他们的身体,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禀——王上,公输和墨翟私逃。”一名侦查的士卒在楚王撵下奏报道,偏偏对在跟前的莫名涌出的阴兵视若无睹,犹如早已知晓一般,亦或者说是不愿直视,甲摆下能看出战战兢兢的抖动。
楚王扫了眼麾下大军皱了皱眉,神色平静道:“无谓,吾倒看看墨子有何法破局。”
鬼影幢幢,血煞漫地
异象升起,墨风感觉着重在方嘉星身上的力道消失了,他能扶起了,背负在后屏息避移开袭击的虚影。
躲过脚底探出的手,迎着漫天近黑的红雾,望向天上印下的红日,墨风感知到身后地抖动说道:“醒了?坚定意念,以墨守之道运转内息,应当能好受些。”
半晌,方嘉星仿佛冻得不轻,牙颤道:“哒~哒哒,我好冷。”
“师父很快到。”墨风安慰道,并托起方嘉星左腿,往其足少阳胆经输入内力,但如泥牛入海白费功夫。
正当墨风不知所措时,兴许是他的嘴开过光,说曹操曹操到。一匹龇牙咧嘴,眼生血丝的骏马飞驰而至,鲁班的声音随之响起:“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墨风闻言抓握朝他脸上呼扇过来的手,带着方嘉星跳上了车驾。
“pia”
接到了人,墨子挥鞭,行车加速,碾过城碎石和残兵鬼头。
“将之浇淋轮辋。”墨子驾车又掠过两处内斗的阴兵,从怀中掏出一盒子抛起道。
盒子起落,便易手了。
把方嘉星交于鲁班,墨风拿捏起墨子给的盒子,墨汁?浇淋在车轮上。
一瞬,车辙变黑,引得无数黑气没入,车辙愈黑,阴兵停斗,遂行之。
绕行一处处,墨子行车看似漫无目的,渐渐将多数诈尸成形的阴兵吸引尾随。
车辙领航,阴兵汇集,冲击万乘。
汇聚的阴兵海越来越近,楚王军哗然一片,原是零星的鬼兵与黑烟漫过,丘八们尚能忍受,眼下聚兵成势,生灵天然畏惧死灵的本能都占领了高地,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大道。
纵使督官三令五申,亦未能阻拦,终归非战时,不敢杀一警之,况且他们也正害怕着。
楚王远见墨子众目睽睽,亦能安逸返宋,拍案起,赞道:“阴兵借道,凡俗退避。”
“善哉,墨子自成一家学术,不同凡响。”
“然,挡我者死。”
誉与威并至,君王心性王霸如斯。
楚王移步车前,拔剑遥指命道:“项梁,孤命你领兵衔尾阴军,待阴兵安息,捉拿墨鲁。如若不成,便回来吧。”
“喏”小将项梁领命,点兵数百,战车数辆,随烟去了。
楚王举剑齐眉再道:“众将士听令,全军向北,攻宋之日,便在此时。”
“喏——”
阴云所至,鸟兽皆寂
方出兵围,墨子换驾,鲁班自荐。
见公输班驾车,兴奋不已,扬鞭提速却犹有分寸,未偏离行程,墨子便擦汗不顾了,着眼伤员。
搭脉诊治许久,墨子收手叹道:“阴兵入身,人魂受损。我医术浅薄,医治不得,但敢断言若无奇珍引,恐只余十年寿数。”
日久交际下,墨风早已视方嘉星为友人,赶忙问道:“师父可有解救之法?”
墨子避而不答道:“吾观其身,战魂复‘生’与之无甚联系,而魂附其体,剑器共鸣也。”
“我与鲁班被困楚都,王借我等学术相争,布下棋局,想来便是为此。”
“然王轻而弃之,不思其解。”
墨子侃侃而谈就是不应,墨风心急礼拜之,墨子搀起并挥袖挡下鲁班行车时故意激起溅来的石碎。
“非我避重就轻,人魂伤损不同寻常病症。三魂七魄,离一非人哉;天魂长于外,主神志;地魂系于阴曹,主轮回;人魂于身,七魄寄宿之。”
“人魂受损,七魄尽伤,世间药石难医,我如何治之?”墨子轻叹道。
墨风看了眼打着哆嗦不为外界所动的活死人默然,纠结了会又道:“师父,能否以命换命,弟子愿受。”
“若可,我早押你以命偿命了。”墨子横了眼墨风,肃声道。
前头驾车乏了,鲁班竖耳听了半场戏,不服插嘴道:“哼哼,墨翟说得到好听,不见之前死伤时,你有提及以命偿命。”
“狄人出入未听劝告,自取死路。倭人以明鬼查之,手中死怨无数,若非王庇,吾必杀之。倭女亦邪亦恶,命劫缠身,咎由自取。”墨子平淡地说道,他看向车后偶有归乡而安息的魂魄,心神稍宁。
鲁班挑其语焉不详处质疑道:“这么说,你是故意不救那人的?”
墨子没了好气:“哼,我学艺不精。”
鲁班大笑一声,喜胜他一筹,转念一想又不安道:“呐,小友真的无救了?”
墨子不再理会鲁班这个活宝,一掌将墨风拍下车,声随后:“罚你行步三千里,食不停,寝不止。”
墨风茫然站稳,回望逼近的阴兵,放下了担忧他人的心思,计算体力步履跟车。
有人下车后,车上显得宽敞了一些,墨子扶正方嘉星,相对盘坐,四手平举相抵。
从冻彻心扉到春暖花开,大起大落,个中滋味方嘉星无从出口,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良久,方嘉星悠悠醒转,身也不痛了,心也不酸了,颠簸中视察周围。
虽朦胧间知晓安全,但环视一看,他亡魂大冒。
依山傍水,一车领头,大道行兵,行得是大队鬼兵。
摸了摸吓榨出的冷汗,方嘉星捉着车沿,对车后风尘朴朴的墨风,尴尬不失礼貌地笑道:“你也有今天!”